以前見過……是什麼意思,僅僅是指那晚在溫泉裏莫名其妙的相逢麼?
是了,第一次見到他那時恰好也就是男人失蹤的時候……
心中那條逐漸連成的線,似乎也隨著他這樣一問而瞬間繃緊!
“罷了,怎麼可能見過……”還不等我回答,裸男卻放開了我。他用拳頭抵住自己的額頭,微微蹙眉,似乎在隱忍著疼痛。待眉間完全舒展開,才自嘲地笑了笑,“看來我還真是喝得不少。”
“當家的,你沒事吧?”
這見鬼的地窖一定是缺氧,不僅我頭疼出現幻覺,連一向精力充沛體能彪悍非人類的土匪頭子也會露出如此虛弱的一麵,也著實難得,不過這據說活了幾百歲的人……還能被稱為人類嗎?
“我會有什麼事?”土匪頭子似乎對我的質疑十分不滿,背脊挺直地負手而立,除了眼角眉梢看向別人的時候帶著點邪魅風情,倒是看不出他已經喝空了十幾壇子陳年老窖。“時候不早了,十七也該回去歇著了!”
“當家的,我曾聽人說你不記得以前的事了……是真的嗎?”雖然知道此時問這句話凶多吉少,但急需確認內心的猜想,所以還是忍不住冒險嚐試。
果然,土匪頭子臉色陰沉下來。
“十七今晚的問題有點多了。”腳尖動了動,看似隨意地撥弄了幾下一旁的空酒壇子,卻見那被“輕輕撥動”的酒壇呼呼生風地淩空飛過撞向牆壁,瞬時化為齏粉。
我默默將目光從那一小撮酒壇灰上收回來,艱難地吞了吞口水,抬頭對土匪頭子嚴肅認真道:“當家的,明日還要早起操練,我該洗洗睡了。”
“嗯,去吧。”土匪頭子麵色和緩,欣然點頭。
“還有,不許將今晚的事說出去,也不要跟別人說我的真實名字。”他頓了頓,又補充道,“這是我的命令。”
不讓說嗎?這麼說是不可以讓人知道的事了……如果是很重要的秘密應該直接把我幹掉滅口才保險吧,就這麼一句簡簡單單的“這是命令”會不會有點幼稚……我有些理解不能地看向裸男,卻在觸碰到他目光的一瞬強烈地感覺到,似乎有一道無形的束縛將我困住,冥冥中我已然知道,自己絕對不會違抗他的命令。
這種感覺……好奇怪。
“為什麼連名字都不許說?”我問。
裸男這一次卻不甚在意,“等你識字以後多看些書就明白了。”
這和識字有什麼關係!就喜歡戳人短處……
半晌。
“你一直跟著我幹什麼?”裸男回頭看著我,目露疑色。
“不……不跟著你怎麼出去呀?”
長眉一挑,黑眸中霎時盈滿笑意,隻是這笑……
好像很邪惡的樣子……
此時我已經跟著裸男七拐八繞地在地宮裏轉了很久,正走進一個不太大的偏廳。
“你跟著我沒有用。”裸男目光中充滿愉悅,他向上指了指,“這上麵便是我的住的院子。”
我點頭,示意他繼續。
“所以……我現在就可以上去了。”看我仍不解,裸男握拳抵在嘴邊很斯文地咳了一下,好心解釋,“嗯,是用魔法。”
“那我怎麼辦?”
“怎麼進來的怎麼回去。”
“我是不小心從後山掉下來的!”
“那是地宮唯一的入口。”裸男點頭表示讚同,“那裏藤蔓和樹枝很多,憑十七的本事爬上去應該不難。”
爬上去……我沒聽錯吧……
“對了,明早記得還要準時參加操練。”裸男似是又想起什麼,看著我溫和地微笑,“遲到了要罰……嗯,就罰射箭好了。”
“喂,大當家!你怎麼能丟下屬下自己先走!太沒義氣……”我撲過去緊緊抓住裸男的衣襟。
裸男似是很無奈地歎氣,那一向危險狡詐深不見底的狹長黑眼睛還很無辜眨了眨,與其主人的陰損氣質極其不搭,“這就不能怨我了,前些日子莫遷占卜,說會有人從後山掉進地宮。我為了以防萬一,特地放話提醒過大家。”
“可是我沒聽說!”
“不,你聽說過。”裸男的嘴角勾起一絲優雅而高深莫測的完美弧線,“我告訴過你們……不要去打山雞,十七不記得嗎?”
說完,裸男輕輕抬手,打了個響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