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慶成光十八年揚州,大街小巷的百姓們都在議論著一件稀奇事:
“聽說了嗎,古夫人與人通奸被古老爺抓了個現行。”
“古夫人?是揚州最大武館古家武館的古夫人嗎?”
“自然是她了。”
“古夫人不像這種人哪。”
“這可說不定,再說了,要我說啊,這事也怪不得古夫人。誰不知道古老爺是出了名的寵妾滅妻,古夫人一個名門閨秀這些年被古老爺忽視了個徹底,反倒是那個揚州瘦馬出生的寵妾這些年與古老爺高調出現在揚州城裏,她所出的一雙兒女更是被當做嫡子嫡女對待,可憐了古大小姐一個嫡女都六歲了也無人識。”說話那人長籲短歎,十分感慨的樣子。
有人癡笑:“說一千道一萬,古夫人也不該在外頭偷漢子啊。這下倒好,還不知道古老爺要怎麼處理此事呢。”
不管外人怎麼說,現在的古家後院裏最偏僻的破舊的一個小院裏,一個青衣小丫鬟站在廊下凍的直搓手。現在早已入了冬,二夫人那裏早用上了炭,可大夫人這裏卻什麼都沒有。想起今日發生的事,她更加發愁了。
正房內,一名滿臉淚痕的美婦人正抱著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哭的泣不成聲。
“娘,爹為什麼不信你?”小女孩哭著問。
“別怪你爹,他隻是太生氣了,等他冷靜下來就好了。”婦人擦了擦眼淚,安慰女兒。
“不,他不是我爹,我沒有這樣的爹。”女孩豁然抬頭,眼底迸發出恨意,倔強的說。
婦人被女孩眼中的恨意嚇了一跳,她皺起眉頭,嚴肅的對女孩說:“不許胡說,他是你爹。以後你要好好孝順他,有愛弟妹和你二娘,知道嗎?”
女孩倔強的抬著頭,不吭聲。
“知道嗎?”婦人加重了語氣又一次問道。
麵對娘的問題,女孩終究不甘心的小聲應了句:“知道了。”
“好孩子。”婦人慈愛的摸摸女孩的頭發,不說話了。
婦人眼中有女孩看不懂的神色,以後的她會知道這叫做眷戀。
母女倆又靜靜抱了會,婦人才戀戀不舍的放開女孩。
“我餓了,你和碧草去廚房給娘拿些吃的吧。”
女孩點頭答應,她並未覺得不妥,她和娘隻有奶娘母子和碧草姐姐伺候。去年奶娘不在了,她的兒子年紀小,又是南丁,這個院子現在隻有碧草姐姐一個人伺候她們。她們這個院子裏的人本就不受人待見,如果自己不親自去一趟,恐怕碧草姐姐什麼都拿不回來。
女孩走出屋,叫上門外的小丫鬟往大廚房去了。
婦人又呆坐了許久,然後從床帳上撕下布條把它拋上屋梁。如果可以,她也想看著女兒長大成人,可惜,不能了。她名聲已經壞了,老爺是不會容下她的。她若不死,她的女兒在揚州就再也做不了人了。遠在魯地的娘家也會受她牽連。隻希望她那過於要強的女兒能過的好些。
和廚房的人掰扯了半天,女孩才好不容易拿到了幾個冷饅頭和一盤賣相不太好的青菜。不過她已經很開心了。
“娘,吃的來了。”
“哐啷”,女孩手中的盤子衰落在的,瞬間四分五裂。她看見她娘正毫無生氣的懸掛在房梁上,雙眼睜著死不瞑目。
婦人犯的本就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她的葬禮自然也不會風光。最後也不過是一卷草席草草的葬了。
婦人下葬那天,女孩指著古大老爺厲聲質問:“你寧願相信一個娼妓也不願相信我娘,這到底是為什麼?”
古大老爺古視昌怒不可遏,他一直就不太喜歡這個女兒,她從來不像他的另兩個孩子那樣衝他撒嬌,平時犯了錯,即使被打的皮開肉綻也不認一聲錯。今天更是敢這麼和他說話,簡直反了天了。
“小孽障,你娘敢當著我的麵偷人,還說不準你是誰的種呢。”
他說著還不解氣,上去就給了女孩一腳。女孩被踹倒在地,半天都沒爬起來。可古視昌還沒打算放過她,眼看著他還要上首打。斜刺裏衝出一個七八歲的男孩,是女孩奶娘的兒子。
“老爺求求你別打了,大小姐知道錯了。”
男孩把女孩扶起來,女孩死死瞪著她的親生父親,咬著牙道:“樊大哥,別求他。我們走吧。”說著兩個孩子竟真的想要離開。
貌美的二夫人要攔,古視昌一甩袖子,道:“別攔他們,有本事就別回來,我倒要看看他們有什麼能耐。”
於是兩個幼小的身影就這樣相互扶持著漸漸消失在天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