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辭易不敢說話了,一邊嚼巴嚼巴嘴裏的蘋果一邊可憐兮兮又無辜地看著站在床邊俯視著自己的時榆。
真的是難為時榆了,胳膊不方便,脖子上一大片傷,發著低燒,頭還時不時痛幾下。這麼一個病軀,他還強撐著自己從床上下來,費勁巴拉地走到了白辭易床邊。
精神可嘉。
“把戲弄我這事兒當榮譽勳章呢?”時榆脖子疼,頭沒法完全低下,便把眼睛垂低,居高臨下地看著白辭易,“知不知道你現在什麼處境?”
“對不起我知道錯了。”白辭易從善如流,手往邊上一探,紮了塊蘋果顫顫巍巍地遞到時榆嘴邊,“消消氣,蘋果給你吃。”
他手抖的幅度有點大,整條胳膊上全裹滿了紗布繃帶,一直到手指尖。時榆把那隻傷的沒那麼嚴重的胳膊伸向白辭易,手指用力,掐住了白辭易的臉,不偏不倚掐在紗布正中間。白辭易如他所願,露出了痛苦不堪的表情。
“現在把賬跟你結了算了?”
“晚點吧,我現在有點疼。”白辭易手挪了一下,手裏的蘋果戳到了時榆臉上,“配合一下,張個嘴唄?”
時榆對上他疼的淚眼汪汪的樣兒,一時間說不出話了。
不是,對蘋果是有什麼執念呢?
“扯什麼……”時榆話說一半,白辭易眼疾手快的把蘋果塞進他嘴裏,把他後邊的話堵了回去:
“顏教授親手削的,你別吐,浪費。”
“……我一會就把你丟出去給卓嶼。”時榆惡狠狠地嚼著嘴裏的蘋果,手捏著白辭易的臉左右晃了晃,白辭易嘶嘶抽冷氣,求饒道:
“別別疼疼疼疼疼……”
“晚了丟不了了,他現在人頭值兩百萬。”顏慎臭著臉走進病房,看見站著的時榆,幹幹脆脆一通罵,“你站著幹什麼你?你好全了不疼了是吧?幹站著多沒意思啊你跳段舞得了。”
“顏教授你嘴怎麼跟放炮仗似的,過年了嗎?”時榆舉手投降,一點點地挪回他的床上,“你今天怎麼了,跟被炸了屁股一樣。”
“是,我現在十六瓣屁股,不行嗎?”顏慎瞪了他一眼,“送你幾瓣要不要?”
“這麼厚的禮我就不收了。”時榆齜牙咧嘴地躺回床上,一點一點地往被窩裏縮,“但是沒見過,能不能讓我看看。”
“湊近點給你看。”顏慎抱著胳膊,冷嘲熱諷還沒說出來呢,門後就又響起動靜。他想著應該是付教授或者醫務室值班的,剛想回頭看,身後就伸來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指節上覆著薄繭,兩指間捏了根綠色的棒棒糖,輕車熟路地塞進顏慎嘴裏。顏慎想也沒想就張嘴接了,吃進嘴裏才反應過來,頓時頭皮有些打炸了。
床上的時榆和白辭易如他所料,瞪著倆燈籠眼,嘴巴驚的都合不上了,能往裏塞倆蘋果。
“糖沒拿,怕你忘了。”高行把手裏端著的木盒子遞給顏慎,依舊是波瀾不驚的模樣。等顏慎接過了盒子,他也沒多留,淡聲道了一句“你忙”,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嘴裏的芥末糖像是比以前多加了十倍芥末,衝的顏慎頭有點發昏了。
“……你躲了一天的……”時榆小心翼翼地開口問,“就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