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時榆。”
“時榆,睜眼看看我。”
“時榆。”
誰吱吱哇哇在這叫喚?看不見人在閉目養神啊?時榆擰起眉頭煩躁地把臉扭向了背對著聲音的一麵,帶著情緒狠狠地嘖了一聲。
不知道老子是傷員嗎?尊重傷員病床前麵不許大吵大鬧不知道嗎?懂不懂規矩?
“時榆。”那人顯然不懂,還在一刻不停地喊,“醒著的話,就睜眼看看我吧。”
誰這麼低聲下氣的?時榆把眼睛睜開一條縫兒,不耐煩地把頭扭回去。不知是睡覺時壓著了眼睛還是睡迷糊了,不論時榆怎麼眨眼揉眼睛,麵前人都隻有一個模糊的輪廓。
“時榆。”
“別喊了。”時榆豎起一根指頭戳到那人眼前,“你……”
話說一半他就卡住了。睡意與煩躁一鍵清空,時榆瞪大了眼睛,愣愣地看著那個模糊輪廓腦袋上頂著的白色耳朵。
也是狼?
這個認知像是一針雞血,倏然打進了時榆體內,激的他一下坐了起來,然後實打實撞上那人的腦門,把人撞的捂著腦門倒退兩步。
時榆腦門也撞的疼,但是他興奮上頭,這一點疼也就不足掛齒了:“你你你你你你是,你是狼?你,你…”
他這是第一次夢見和自己的身世有關的東西,如果這人也是狼,那他會不會是自己的……家人?
時榆激動地“你”了半天沒“你”出個什麼來,那人捂著半張臉抬頭,隱約能看見他臉疼的都皺了起來:
“我怎麼了?”那人抽著冷氣道,“我是狐狸啊,你傻了你?”
“啊,狐狸啊……”時榆上下端詳了一陣,最後排除了這隻狐狸是白辭易的可能。
啥都不對,身形氣質,不管從哪兒來講都對不上。
而且眼前這隻狼,雖然看不清臉,但是憑時榆的直覺,他撐死也就十幾二十歲,比白辭易那根老油條嫩了不隻一點半點。
雖然記憶缺失,但時榆確定,在他十幾二十歲的時候,他和白辭易絕對不認識。他是腦子有問題不記得東西,白辭易總不能那麼巧,也記不得東西,跟他得了一樣的怪病吧?
除非他倆從前就是不共戴天的死敵,所以白辭易不想和他相認,裝出一副不認識的樣子。
倒像是那死狐狸能幹出的事兒。
“時榆。”狐狸大概是發現了時榆的走神,便又喚了他一聲。時榆趕緊應了一聲,隨後不知道該說什麼,開始和狐狸尷尬地大眼瞪小眼。
好一陣兒過去,時榆覺得不能再這樣了,便捏了捏眉心,看著目光灼灼的狐狸,問道:“咱們,呃,你叫我,是要幹什麼?”
“要走啊。”狐狸握住他撐在身側的另一隻手,語氣裏帶著難以抑製的愉悅,“我們離開這裏!”
離開這裏?這是哪裏?
時榆下意識把目光從狐狸身上挪開,打量著四周。方才還有些模糊的景色全都清晰起來。
四周的街景破敗,殘樓斷壁,全都是灰蒙蒙的,籠罩著一股破舊的氣息。路燈的光暈是慘淡的白,燈下沒有飛蟲,隻能看見彌漫在空氣中的細小塵埃。
時榆猛然發現自己已經站到了地麵上,一手被狐狸牽著,另一手還停在眉心處。
不妙啊。時榆抬眼看著比自己高了快一個頭的狐狸,暗暗往邊上挪了點,不和他湊那麼近。
更不可能是白辭易了,那死狐狸明明跟他差不多高。
“不是,為什麼……誒!”時榆話還沒說完,一肚子疑問被堵在嘴裏。攥著他手的狐狸輕輕拽了他一把,沒給時榆留一點兒反應時間,直接帶著他跑了起來。
視角忽然轉換,時榆看見自己被一人拉著,一前一後奔跑在蓋了一層厚灰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