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冥界】
長息人曾說黃泉的月色十分熾熱,而今抬頭望,就知曉她不過又是在哄騙自己。
這裏的月色雖為紅色,但並不熾熱。
在這隻有流淌的血才是熱的。
這路真是冷,四逝心想,也許隻有他這樣的活人來此才會覺得冷,因為能走上這條路的鬼心間的寒冷憔悴必定更勝此處。
遠遠望去就看到了一人立在前處,一眼即見眉間一點點月色,有無色流火旋置周身,想來是之前室主所說的暗客。
四逝活得不久,今也才二十又八,好在自小跟隨能人,長此以往跟著室主辦事倒也算見多識廣,得以練就一顆沉穩的心。
但走近見到暗客是個小童還是稍微有點意料之外,不過也隻在心中自嘲了兩下自己還是夠不上格。
“貴客請隨吾來。”她不告訴自己她的姓名,也不問他的姓名,語罷轉身而去。
小童衣衫並不華貴,隻是這通體的氣質是足以令人忽視這些外物。
四逝隻感到一個字:冷。
小孩長得冷,非是言語間的冷意疏離,僅僅是她的外在就散發著冷意,但跟元冥界很是相配。
唯一看著不冷的也就是那額間的紅痣,甚至那透明的流火走近了也是涼涼的感覺。
他首先冒出的想法是長息人所說的那句話還真有可能沒在騙人,可能月亮在暗客臨到前的確比較熱。
行至燁岸樓外,暗客於無形中化出一團流火,輕輕一抬,流火就直直的迅速飛往高不見頂的樓上。
又轉過身來對著四逝道:“宮樓內之人還未遣人來接貴客進入,請靜待。”
四逝抬眼望了望那好像比月亮還高的宮樓應了聲嗯。
一刻鍾後…
暗客已經閉上了雙眼,四逝心想罕見的暗客即在眼前,可以問些有的沒的,回去也好稟報。
“不知暗客尊姓大名?”
暗客沒有回應。
“暗客可知燁岸樓有多少層?”
暗客沒有回應。
“暗客可知為何此處如此寒冷?”
…
“不知我何時能與宮主人相…”
四逝話還沒說完,暗客終於睜開了古井無波、波瀾不驚、驚雷乍現、現實主義文學…的眼睛,然後徑直地走了。
嗯走了…
在人閉目養神(也有可能是站著睡覺)的時候一直有張嘴在說個不停確實挺煩人的,雖然四逝也不是很在乎。
因為在小童離開後的下一秒,眼前的門就被打開了。
隻見一枚通體墨色的環狀靈玉從門後絲絲縷縷的青煙中緩至他眼前。
“使者請隨靈玉而行。”
從靈玉中傳來聲音之時,那靈玉變為血紅色,音罷又轉為墨色。
四逝點了點頭隨著靈玉進入了燁岸樓。
…
一個時辰過後,門開之時仍是青煙滾滾,四逝獨自從其中走出。
重要之物已取來,他踏上了回程之路。
在經過那橋中時,忽然有無色之火擋去前方路,四逝因突來的涼意輕輕眯了眯眼,又說道:“暗客閣下不必相送。”
無形之火於瞬息間彙聚成一個人,死死的盯著他的胸間。
四逝感受到她的目光,後退一步行了個禮就要離開。
“此盒中有吾之族妹。”
與之前的冷漠不同,這句話夾雜了少許的情緒。
四逝轉頭看一眼那冷冰的小人,又看了眼懷中的木盒,隻是“原來如此”了一聲就不再停留。
“吾是銀癸族的往間虛,生於恒苦寒冰中的火光裏。燁岸樓是元冥界最高的樓,沒有層數。寒冷是因此處的靈氣都悉數被采集,隻為了迎接…”
往間虛又憑空出現擋住去路,用手指了指四逝的胸間示意迎接“她”。
“我有什麼能幫到閣下的嗎?”
四逝停步平淡的望著她。
“鴻百圜不讓吾見她,既你要帶她離開,吾現在自是來見她一麵。”
往間虛周身的數個流火忽而變大,縈繞著他二人開始毫無規律的高速運動,帶動起地上的枯枝敗葉。
流火無色卻有形,像冰刃一般隨時要取了他的性命。
“閣下為難我了,我做不了主,不過閣下若是願意可與我同去見室主,由室主做決定。”
四逝麵對現在的場麵表麵上鎮靜,其實心中暗暗驚,未曾想到銀癸族一個小孩實力都這麼強。
聽她直呼宮樓主本名想必在此是極受尊重的,這樣尊貴之人暗中有人保護也不是不可能,憑他之力根本打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