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緩緩走過來,俯身半蹲,一雙纖細而白皙的手輕輕地撫摸著歲和亂糟糟的頭發。
嘴唇勾出一抹好看的弧度,聲音如氤氳的茶香,香而久遠,卻一點點冷住了歲和的心髒“這不是夢境,我隻是把殘忍畫麵複刻在你的腦海裏”
歲和眼中希冀的光,也漸漸淡了下去。“真是不可思議啊,這一世的你居然還在……”
暗袍女人說的話若隱若現,歲和聽的不是很仔細。
她想努力的聽清楚,卻有一雙手輕輕的點在額頭上。頓時便昏睡了過去。
在這個紅色的大地上,歲和的身影也漸漸消失,隻留下暗袍女人站在原處。
隨後也化作點點星光,藏匿黑暗之中。
歲和是在董老爺子下葬期間,醒過來的。
剛醒來的她還沒有消化掉夢境中的一切,便慌忙起身。
跌跌撞撞的跑出院落,便看到穿著白喪服的親朋好友在送葬,歲和沒有開口說話,就這樣靜靜的跟在棺槨後麵。
她的臉色還是慘白,眼睛哭的紅腫,嘴唇幹裂,小手在劇烈的奔跑中紅彤彤,跟沒有知覺似的亦步亦趨的跟在大部隊後麵。
白駒過隙一瞬間,距離董老爺離世已經一年了。
今天是童老爺子下葬的那一天,歲和穿著過於單薄的衣服,坐在董老爺子的墳前,北風呼呼的吹。
歲和沒有說話,就那樣呆坐著,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許久之後,隻聽風中“爺爺,我要離開了”
她在董家的日子越發不好過了,董柏董誌在開春的時候去了學堂,而如今冬季來臨,董方在戰場上落下了腿疾,隨著天氣越來越冷,也複發的越發嚴重,家中的銀錢如流水,嘩啦啦的往外湧。
現在的她一天隻有中午一頓飯,整天餓的都在山上采野菜,生吞入腹,至少比喝水能管飽,如今冬天來臨,歲和便瘦削不少,都有一些脫像。
隨著董爺爺的離開,葛大紅對她也越發嚴厲苛刻了。
這不歲和剛入家門,葛大紅便如疾風一樣過來,一巴掌打在歲和的臉上“白吃閑飯的,又去哪鬼混了?”
臉鼓的高高,上麵印著通紅的了五個手指,歲和垂下頭,掩飾掉眸底的一閃而過的寒意,懦弱的開口“夫人家中收拾完了,我到山上看老爺子了”
葛大紅現在不允許她叫董老爺子為爺爺了,要稱呼老爺子,如今也叫她為夫人,叫現在的當家人為老爺,董柏董誌為少爺。
而她就是他們董家的丫鬟。
“哼,小小的丫鬟,也有臉麵去看老爺子,還敢還嘴,啪”又是一巴掌,下手了毫不留情,另一臉都鼓起來了。
歲和在心中默默念叨,再待半年,自己就自由了,如今冬季沒有吃喝,會餓死在外麵,這才沒有扭頭就走。
“還不趕緊做飯去,就知道讓人使喚,一點眼力頭都沒有”說完還呸了一口,使勁的推了一把歲和。
“不急,你這種日子快到頭了,到時候剁了這個死婆娘”這句話是從歲後的腦海裏響起。那是女子的聲音婉轉靈動。
歲和也沒有大驚小怪,腦海中的這個聲音,在一年前醒來之後,便有了,剛開始還會嚇一跳,後麵都習以為常了。
歲和走進廚房了,半個時辰,將盛出四碗混著麥麩米湯放在桌子,隨後端出醃製鹹菜疙瘩和清炒白菜,最後端出了玉米麵饃饃。
葛大紅看她做好飯了,對屋裏三人喊道吃飯了。
隨後從正房出來,進入廚房看了看歲和留給自己的飯,一眼能看得碗底的清湯,說的好聽叫清湯,說了不好聽的,就是一碗清水。
隻有嬰兒拳頭大的饃饃,另外一小盤裏放了幾片白菜和一小節鹹菜。
看了一眼在旁邊跟鵪鶉一樣的歲和,沒有拿走那小了一圈的饃饃,天冷了,別再餓死在家裏,到時候這家裏家外都得讓她葛大紅忙活。
葛大紅撇撇嘴,看歲和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出了廚房。
歲和見葛大紅出去,這才將清湯和饃饃還有菜端在地上,坐在小板凳上,一邊吃著一邊腦海裏的人聊著天。
“仙尊,您說的還有半年就到了大宗門收徒的日子,我是不是有靈根呀?是什麼靈根,您知道嗎?”歲和一邊大口咬著饃饃,一邊在腦海中溝通。
“不然我叫你去幹嘛?當炮灰呀”那是一道女子的聲音,婉轉而動聽,就像一顆石子打在水麵上蕩開圈圈波紋。
歲和埋下頭喝起了粥“那行叭”
心中還在想炮灰是啥?
“炮灰的意思就是被拋棄沒有用處人”歲和皺著眉頭,又被仙尊被聽到心聲,這個感覺真差勁。
時光流逝,歲月匆匆。
最終的結果是人算不如天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