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善者(1 / 2)

再次見到桑淮,溫庭玉差點沒認出他來,相較上次,他更瘦了,兩頰深深的凹陷下去,神色疲倦的躺在一堆稻草裏,眼底一片死寂。

柳西望立在一旁,向溫庭玉解釋道:“此案有諸多疑點,遲遲不能結案,所以隻能暫時將他關押在此,他昨夜鬧著要見你,說有事要跟你說,今日一早,我便去尋你來此。”

溫庭玉輕聲叫他:“桑淮。”

桑淮從地上坐起,手上的鐐銬隨著他的動作發出脆響,看到溫庭玉的瞬間,桑淮的眼睛亮了起來:“哥哥,你給我帶蜜棗了嗎?”

溫庭玉來的匆忙,並沒有時間去買,他蹲下身,平視著桑淮的眼睛,頗感歉意的說:“下次給你帶,好嗎?”

桑淮繃著臉,對其他人說:“你們都出去吧,我和這位哥哥說幾句話。”

柳西望不放心留他們兩人單獨相處,躊躇著不肯離開。

溫庭玉朝他搖了搖頭:“無礙的,柳叔父。”

待看守的獄卒和柳西望都離開以後,桑淮小聲道:“哥哥,你是從京都來的大官嗎?”

他自然不知道官分很多種,在他眼裏,隻有大小之分。

溫庭玉並未隱瞞:“是。”

“比我們大同鎮最大的官還大嗎?”

“嗯。”

桑淮雙手抓著木欄,默默的垂下了頭,淚珠順著臉頰滴落在地上:“哥哥,求求你,救救花朝吧。”

原來,桑淮自幼長大的破廟附近,有一座學堂,桑淮閑來無事,就喜歡偷偷趴在窗外聽教書先生花憫生講課。

一來二去,花夫子也發現了他,但花夫子心善,並未將他驅逐。

花夫子有一個女兒,名叫花朝,和桑淮年歲相仿,她常來學堂給花夫子送飯,偶爾碰見桑淮,會朝他頷首問好。

桑淮並未心安理得的偷學,他也會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比如幫花夫子打掃學堂,比如去山上摘些果子送給花朝,再比如拔除屋外的雜草。

就這麼春去秋來,寒來暑往,他從孩童長成了小少年,花朝也出落的亭亭玉立。

在春心萌動的年紀,花朝受到了很多同齡人的示好,可她總是刻意與其他人保持距離,從不與旁人多言。

隻有在他麵前,花朝會展露笑顏。

桑淮將一支玉蘭花簪塞進花朝的手裏,花朝紅著臉接過,兩人並肩坐在河邊,沉默的望著遠處的山巒,一種名為情愫的東西在兩位少年人心裏生根發芽。

後來的一段時間,桑淮的生活發生了巨變,先是將他養大的叔叔病死在某個深夜,然後跟他自小長大的好友,因為不小心弄髒了施粥的官家小姐的裙角,就被她下令當街打死。

當時桑淮被官兵按在地上,好友的血濺了他滿臉,他實在想不通,為什麼一條人命還比不上一條裙子?

圍觀的人群越來越多,卻都無動於衷的看著這場暴行,那些眼神,或麻木,或冷漠,或幸災樂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