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稟陛下。”
“此次會試，考的是策論，上題是先王之法，下題是時政之要。”
蕭何坐在圈椅上，手指不自覺的摩挲著椅子的扶手，他貌似在認真聆聽，目光卻總是不經意的落在擺在牆角的紅木雕花屏風上。
眾人出出進進，卻無一人發現，屏風後還藏著人，溫庭玉麵上有傷，不宜見人，蕭何既不想落人口實，又不肯放其離開，隻能想了這個辦法。
當然，溫庭玉嘴裏的傷口已經處理過了，用溫水漱過口後，又撒了止血的藥粉在上麵，為了防止滲出的血水將藥粉衝走，他不顧溫庭玉的拒絕，強硬的將一隻巾帕塞進了他的嘴裏。
他知道，溫庭玉雖口不能言，卻可以聽到幾步之外的議事聲。
除卻去護國寺祈福，或微服私訪，蕭何甚少出宮，不少官員來向他請安，他並未拒見，一一允了下來。
他深諳帝王之術，又怎會不知曉這些人的心思，世人所追逐的不過名利二字，那些手握權柄的重臣，門第眾多的世家，出身清貧的寒門，所有人都擠在這小小的京都裏，爭破了頭往上爬。
而這些人所追逐的，他出生的那一刻就擁有了，看著這些人曲意奉承，舌燦蓮花，他表麵不露聲色，內心已有定奪。
麵見過所有臣子後，已經到了晌午，蕭何決定在貢院用膳，李公公奉旨離開後，他繞過屏風，見到了跪伏在屏風與牆的夾角中的溫庭玉，他垂著眸，眼神淒哀，兩片唇中露出的一角巾帕，已經被血水浸潤成了淡粉色。
他伸出手，扯出了溫庭玉口中的巾帕。
他剛直起身子，便聽到溫庭玉虛弱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今日微臣所做之事，若是換了旁人，陛下也會這般處置嗎？”
“旁人自然不像你這麼蠢。”蕭何深覺可笑，“今日之事，你大可視而不見，再不濟，總可以私下提點。你若不做，沒有人會怪你，可你若做了，便在朝中樹了仇敵，你身居高位多年，卻還未將為官之道鑽研透徹，真教朕失望。”
溫庭玉仰頭看向蕭何，漆黑如墨的眸子中沒有半分波瀾，“臣自然知道明哲保身，可臣也始終記著一句話：君之不察，吏之不平，政之不宣，民之不寧。”
蕭何輕嗤一聲，出言譏諷，“你一個閹人也配以人臣自居？”
叩叩叩——
一陣敲門聲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門外傳來李公公的聲音，“飯菜備好了，請陛下移步膳堂。”
蕭何遣散了所有官員，隻留溫庭玉一人作陪，一張木製圓桌擺滿了各色菜肴，擺在溫庭玉麵前的，隻有一碗白粥。
溫庭玉的位置在蕭何右側，因為失血過多，溫庭玉神情恍惚，不等蕭何動筷，便兀自舀起一勺白粥送進嘴裏。蕭何皺著眉，用手中的象牙筷在溫庭玉手背上用力一敲，白皙的皮膚上瞬間浮出兩道紅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