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是好姐妹,又怎會因為搶奪一根簪子決裂?隻怕早就麵和心鬩,自此,闔府上下都知道兩人不睦。
次年暮春,魏國公府舉辦船舫遊湖會,適齡的世家貴女都受邀參加。虞尤棠姍姍來遲,身著一襲銀絲錦繡百花裙,珠翠滿頭,大有豔壓群芳之勢。
魏國公府的嫡長女魏青黛朝著虞若棠淡淡一笑,“你這位庶妹,當真有意思。”
聲音不大不小,卻可以讓在場所有人聽見。虞若棠握著茶盞的手一頓,麵色微沉,“是家母管教不嚴,讓各位見笑了。”
世家貴女彼此交換著眼神,嘲諷之態溢於言表。
船舫悠悠行駛,東風翩然吹落幾瓣桃花,芳香流轉。虞嬌棠雙手置於膝上,乖巧的坐在虞若棠身側,自一上船,就目不轉睛的盯著桌上的精美糕點。
虞若棠邊與旁人交談,邊將離得遠的糕點端至她麵前,在她耳邊悄聲道:“你慢些吃,小心噎到。”
她笑了笑,明亮的雙眸燦若繁星,“多謝姐姐。”
船隻停靠在岸邊,虞若棠偏過頭,對自己貼身婢女滴翠交待,讓虞尤棠即刻下船,將那身招搖的衣物換了去。
魏國公的母親,也就是魏青黛的祖母病重,魏國公大肆舉辦遊湖會,本意是老人家年事已高,想借此番熱鬧衝喜。
都道客隨主便,出席遊湖會的世家公子與小姐個個衣著簡樸,竟不想虞尤棠是個蠢的,在這種場合,打扮的花枝招展不知給誰看?
虞嬌棠端起茶盞呷了一口,掀開的茶蓋遮住她微彎的唇角。此番局麵,自然少不了她的綢繆。
今日一早,她便吩咐一個新入府的婢女端著茶水刻意碰撞虞尤棠,將茶水悉數灑在她的衣物上。在虞尤棠大動肝火之際,赤芍恰好捧著這身華麗的銀絲錦繡百花裙從她麵前走過,並向她請安以吸引她的注意力。
虞尤棠本就心煩意亂,對赤芍自然沒好臉色,“火急火燎的趕路,是急著去投胎嗎?”
赤芍回道:“我家小姐說,今日的遊湖會十分隆重,她想打扮的鮮亮些。卻苦於沒有合適的裙衫,便從大小姐那裏借了一條,奴婢正準備給她送去。”
虞尤棠麵露疑惑,“什麼遊湖會?”
赤芍如實告知,“魏國公府舉辦的遊湖會,適齡的世家公子和小姐都受邀參加。”
“遊……湖……會……”虞尤棠眼波一轉,隨即笑道:“你去告訴你家小姐,這衣服我先用了,讓她再去找虞若棠借吧。”
“可……可是……”赤芍唯唯諾諾,上前阻攔不成,還被虞尤棠甩了一巴掌。
直至虞若棠的婢女走到虞尤棠身側告誡,虞尤棠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遭人算計,她漲紅了臉,狠剜了虞嬌棠一眼後,便憤然離席。
夜裏回到相府,自是免不了大娘子的一通斥責。虞尤棠心高氣傲,又怎會承認是自己眼皮淺薄,搶奪幼妹的衣衫才落入圈套。
偏偏做局的人,還是她平日裏最瞧不上眼的膿包廢物。在麵對大娘子讓她跪祠堂抄佛經的責罰時,她選擇了忍氣吞聲。
但虞嬌棠深諳她的心性,自是知道她不會就此善罷甘休。幾個月後的端午節,虞尤棠邀請她去後花園小坐片刻,她並未拒絕,換了一身不惹眼的翠色衣衫後欣然赴約。
她在荷花池旁的涼亭裏等了許久也不見虞尤棠身影,百無聊賴隻能仰著頭數天上的點點繁星。夜深人靜,周遭安靜的可怕,隻聽“撲通”一聲,荷花池中傳來一聲細微響動。
她壯著膽子起身,走到岸邊欲一探究竟,忽聞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她側身躲開攻擊,身後之人卻因為巨大的慣性失足跌落至荷花池中。
虞尤棠在水裏掙紮,在麵對虞嬌棠時依舊趾高氣昂,“賤胚子,你快拉我上來,否則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虞嬌棠冷眼看她在水中浮沉,纖纖蘭指隨手撚了一朵開的正豔的虞美人,將花瓣置於唇邊輕輕抿了抿,血紅的汁液被擠壓到兩片唇瓣上,宛若塗了豔紅的口脂。
“三姐姐你放心的去吧,用不了多久,我便會將四姐姐,還有賈姨娘、宋姨娘一並送下去給你做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