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伏天,烈日當空,連最好動的土狗大黑都熱得躲在樹蔭下打著盹。也就隻有知了還在枝頭無休無止。
樓上時不時的傳來壓抑的抽泣聲。
“作孽哦!”正在疊衣服的奶奶歎惜著什麼,沈樂並沒有接話,隻低著頭洗碗。
沒一會兒抽泣聲停止了,屋外傳來關門聲。大黑瞥了一眼從單元門走出來的女人,蔫蔫的搖了兩下尾巴,又閉上眼養神去了。
今天是方佑儀墜樓的第二天,縣城很小,一點兒小事也會從城東頭傳到城西頭,更別說死了人的事兒了。
她的父母連夜趕了回來,但這也不能讓她再醒過來。沈樂早上下樓倒垃圾時,看到匆匆忙忙的方媽媽。記憶裏那個優雅的女人,如今雙眼紅腫,鬢角泛白。
如果我死了……
“嗬”沈樂自嘲般的笑了一聲,掐斷了自己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
生活還在繼續,再難也得熬著。
本來方爸方媽是打算瞞著老人家,等從滬市趕回來了,再給她說方佑誼的事。
可方奶奶在跳廣場舞的時候,也不知道是哪個大嘴巴告訴的方奶奶,說死在一中的那個小姑娘看起來像她家方佑誼。
等老人家趕到一中,一看到地上躺著的人穿的就是方佑誼出門時穿的那套衣服,直接就暈倒在了現場,如今躺在醫院裏,吵著要見死去的老伴和孫女。
白發人送黑發人,真的太難令人接受了……
好好一個家,變成了這個樣子,誰都不好過。可是,人死了,就是死了,什麼也帶不走。隻能留下活著的人去忍受這份失去的痛。
“樂樂啊,明朝欸會要記得,衣散幹個就要搜嘎來,不能老四曬,顏色都敗光了個。(以後要記得衣服幹了就要收回家,不能一直曬,顏色都曬沒了)”還沒等奶奶疊完最後一件衣服,沈樂就洗好了碗。她隨意地在褲腿上擦了擦手上的水,走到奶奶身邊,接過疊好的衣服。
被太陽暴曬後的衣物,有一股暖暖的香氣,讓人安心。
樓下的大黑“汪汪”的叫了兩聲,知了便沒了聲音。沈樂打開衣櫃將疊好的衣服放進去,看到一件已經洗得分辨不出原來顏色的格子襯衫,那是她前年用打暑假工賺來錢給奶奶買的。
奶奶一向勤儉,還能用的東西絕對不會扔。
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哪個啊!?”奶奶起身走到門邊,沈樂也出了房間。
這個時候誰會來做客?沈樂家的門是原先開發商給裝的,沒有貓眼,想知道門外是誰,隻能靠聲音來辨別。好幾次半夜有人敲門,詢問是誰,都沒有人應聲。
但好在現在是白天,而且屋外的人也很配合。
“我們是刑警大隊的,來問些事兒。”聞聲,奶奶就開了門。門外站著兩個二十來歲的年輕男人,並沒有穿警服。沈樂警惕的將奶奶護在身後。
為首的男人在沈樂極其不信任的注視下拿出了自己的證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