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青袍人武功之高江淮生是領教過的。
如果他今日大開殺戒,隻怕沒有人能全身而退。
好在今日江東七十二路水賊人多勢眾,興許會有轉機。
江淮生和香菱湊至吳青木和許世彪身邊。
石洞天則護在了袁若華身旁。
眾人一言不發,聚精會神地看向圈內。
那灰袍少年年齡不過十五六歲,金發白麵,從樣貌觀之似是有些癡傻。
可若說他癡傻,他出招卻招招狠辣。
由身法到拳腳觀之竟是個習武奇才。
莊鐵寒、石洞天、江淮生和香菱四人對戰四大高手也沒討到幾分便宜。
這灰袍少年和四大高手過招竟然不落下風。
局勢當真不妙。
江淮生倒吸了一口冷氣。
那青袍人已然如此棘手。
這個少年竟也如此難纏。
更為可怖的是,當“金剛”揮舞金絲拳套重重砸向灰袍少年之時,灰袍少年竟然硬生生揮拳以血肉之軀擋了回去。
此招一出,在場所有人無不為之錯愕。
“金剛”也是驀地愣了一下。
天底下竟有人能如此接過自己這一招。
此人莫不是銅頭鐵臂?
灰袍少年雖說沒有受傷,但畢竟也吃痛叫了一聲。
可這叫一聲不打緊,嘶吼聲中竟帶著渾厚的內力。
一下將鐵笛橫吹的“妙音”震了個趔趄。
“妙音”身後不少金龍幫幫眾和荊襄來客立時口吐鮮血倒地不起。
四大高手見狀均後撤了一步,小心翼翼和灰袍少年對峙起來。
張仲景連忙吩咐新郎官和門人把傷者抬至一旁救治。
他俯身一一觀察傷者,麵色凝重地搖了搖頭。
“肝膽俱裂,無力回天。”
眾人聞言皆後退了幾步,許多不會武功的人立刻躲得遠遠的。
這一招若論正常人是萬萬使不出的。
與其說是嘶吼,不如說更像是豺狼虎豹吃痛後的嚎叫。
眾人都已看出,這灰袍少年儼然就是一頭猛獸。
他的出招和豺狼虎豹的撕咬撲打幾乎無異。
“海上侯,可識得此人招數?”許世彪問。
“不曾識得,中原真是地大物博,老夫自來此後竟如同蓬頭稚子一般。”
張仲景見狀發話:“昔年我與華佗兄曾雲遊四方嚐遍百草,彼時華佗兄正在編創一套名為‘五禽戲’的養生操。這‘五禽戲’乃是模仿虎、鹿、猿、熊、鳥等動物形態而創的一套體術,習之可延年益壽。”
“此乃‘五禽戲’?”
“這當然不是‘五禽戲’,‘五禽戲’不能傷人,隻是一套強筋健骨的體操。可是後來我聽聞,華佗兄此術被一些旁門左道的人偷習了過去,如若隻是習練還好,可傳聞此術被一位大高手改造成了一種功法。”
“竟有人能將體操改為功法,此人不僅武功登峰造極,更是個不世出的天才。”
“唉,此功法雖奇,但在醫者看來卻是門凶邪之術。”
“此話怎講?”
“此功法乃是將‘五禽戲’中模仿動物的招式極端化,換言之就是把人訓練成野獸。”
眾人一邊聽張仲景說,一邊看向那灰袍少年。
灰袍少年乍一看確實野獸氣十足。
“此功法需尋半歲大小的低智孩童,將他們從小同虎崽豹崽混在一起喂養,完全視他們為野獸。待年歲稍長後再教會他們改造過的‘五禽戲’,同時喂以提升內力的藥材,讓他們日夜同豺狼虎豹爭食搏鬥。這樣長大的孩子十個裏九個會被豺狼虎豹吃掉,但僅剩的那一個絕對就是百獸之王,身手不亞於武評榜高手。”
“那豈不是太可憐了。”香菱幾乎是帶著哭腔說道。
“此功法實在太過殘忍違背人倫。更何況人畢竟不是野獸,虎豹茹毛飲血活不過二十年,如此培養出的孩子也斷然活不過二十歲。我觀此少年雖生龍活虎,但已有暗疾纏身,若非他天賦異稟,恐怕已活不到今日。”
香菱聞言後槽牙咬得吱吱作響。
“你是醫聖,可有解救之法?”
“香菱姑娘慈悲心腸,倒想在了我們醫門中人前麵。若想解救此少年,須先徹底斬斷這個少年所受的擺布,然後食療醫療搭配,循序漸進調理,最重要的是喚回他作為人的一麵,如此一來不生波折可延壽十年。”
“好,今日就斬斷他所受擺布!”
香菱狠狠望向那青袍人,從背後取出琴來就要出手。
吳青木攔住了她。
“姑娘且慢,還未到時候,待老夫觀之。”
江淮生也握住了香菱的手點了點頭。
三人目光交彙的那一刻都心領神會。
再看向圈中。
起初四大高手摸不清灰袍少年的武功路數,頭幾十回合竟然還有些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