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學人偶類似人皮的塑膠皮膚下並不是空蕩蕩的骨骼，也不是血淋淋的人肉，反倒是一個個金屬白色圓筒，桶身上標著桶內溫度和幾個英文字母代號。
江渝從前也見過類似的，這應該是存放移植器官的小型冰櫃。
她先是試著旋了旋圓筒的開口。
果然鎖上了。
移植器官作為一個醫院最珍貴的東西之一，一般都有自己的特殊鑰匙。
江渝正要拿出自己那把黃銅鑰匙，就聞林珩道：“我能開。”
林珩手腕上掛著一個有著繁複花紋的銀色金屬手鐲，他順著花紋摁下手鐲某處凹陷，手鐲應聲二開，其中一端如一段細長的針尖。
林珩將那端插入圓筒一處手動開鎖的鑰匙孔中，默念了一句梵語，鎖孔竟就自己轉動了起來。
裏頭果然是一顆懸浮在化學液體中的猩紅內髒，以及一小張腎髒需求者的身份說明卡片：張慈華。
醫院的院長正是此名。
林珩動作很快地打開了另一個圓筒，又抽出裏頭的身份卡片。
“王鑫盛”
這是誰？
梁尋月驚呼：“這不是九江省首富的名字嗎？”
緊接著又開了幾個小圓筒，裏頭皆是位高權重的富豪的身份說明卡片。
梁尋月像是對這些富豪格外熟悉，十分篤定地說道：“這些人都沒有需要置換器官的疾病，這些卡片應該是假的。”
“不，我倒看著像真的。”
江渝隨意地將圓筒放在地上，又端起醫學人偶的頭顱，仔細地端詳著它們玻璃似的眼珠和無悲無喜的麵孔。
“畢竟隻要人老了，總會有那麼些人想要通過置換年輕的器官來實現健康。”
其中一個醫學人偶的眼珠在燈光下閃爍了一瞬。
“露餡了哦，張醫生。”
江渝毫不猶豫地揮刀砍斷人偶的四肢，笑吟吟地將三個醫學人偶的頭顱在地上一字排開。
衝鋒槍換彈的聲音很響。
這是厲知文最近剛剛知道的新知識。
“或許我應該叫你院長？”
一隻斷手用手指艱難地爬到了頭顱旁邊，更艱難地用手指寫道：我不是院長。
“好吧，其實你是不是院長對我來說都無所謂。”
“我讓你們三個待在一起，隻是想通過你們其中一個知道院長的死因罷了，注意，我隻聽一個說。”
“至於覺悟不夠高的另外兩位，我想門外的大火足以重新鍛造你們的靈魂。”
三個頭顱皆是一愣，一時半會還不能理解這麼複雜的句子。
最早讓斷手爬來的頭顱腹部裏小圓筒最多，大概也是知道最多東西的一個。
占著唯一有手的先機，它慌忙寫道：院長是被張醫生殺死的。
他自己患了什麼一定要換腎的大病，於是便一直在尋找和自己配型相合的病人，找到之後，他又暗地裏將那枚腎髒藏匿於張醫生的身體內。
可還沒來得及用上那枚內髒，醫院就發生了大火。
張醫生就用他放在自己辦公室防身的手術刀捅死了他。
張醫生捅了幾十刀，就像要攪碎了他的內髒一樣。
醫學人偶頭顱說著，雕琢不算細致的僵硬麵孔上竟淺淺浮現出渴望貪婪的神情。
江渝微微頷首。
她猜這個頭顱沒有撒謊。
院長辦公室的門暫時不能打開，她當著眾人的麵對那兩個還在猶豫要投誠還是動手的頭顱打光了一串子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