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風很冷，冷到能深入人的骨髓。
“他們如何。”
“傷及五髒六腑，但不重，隻是會難受上幾天。”
“……”
江林神色平淡，隻是眼眸中那絲不耐越聚越多，契機沒尋到，倒是先找來一堆煩心事，著實令人惱火。
他靜靜站在石柱前，眺望黑沉山間風貌，腦海淡去這些瑣事，要事再一次占據心頭。
山間濕氣如雲似霧，升騰挪降，如鳳鸞飛翔，又若巨鯨越鳴，身旁的廊橋下的眾龍首雕像吞吐江河，其盡頭，明明燭火高居廟宇，雨鈴撞擊霜水叮叮作響。
雖清冷但卻充滿了勃勃生機，他沉默了許久，低聲自嘲：
“什麼時候自己腦子也不好用了，覺得連心情感覺這種東西都能影響修為境界了……真是貽笑大方。”
一瞬間，他心如幽深寒潭，眸中煩躁氣焰和不耐也漸漸消去，重新恢複那般冷眼看眾生的模樣。
周身動蕩不安的氣息也漸漸平息下去。
破了這點迷障，他的一些弊端也顯現了出來。
“浮躁，是從什麼時候開始。”
水靖寺雖不凡，但也遠遠沒達到能影響人神智的地步，卻讓他近來性情變了許多，或者說，讓他一些隱患被放大，顯露出來。
江林靜下來如此問自己，而心中也似乎早已備好了答案，怕自己身體撐不住，怕自己完不成承諾，怕自己什麼也做不到。
雖緣由雜多，但促使他做出的行為卻是一致的，拚命壓榨自身，不擇手段前進。
而現實與理想的鴻溝實在難以跨越，逐漸孱弱的身子，萎靡不振的精神，這無一不在說著，他即將油盡燈枯。
“你也該惜命一點……”
“你是不要命還是怎麼……”
“會死的……”
嘈雜聲回蕩腦海，雖是勸解，但在他聽來卻是自己做得還不夠多，遠遠不夠。
江林抬起手，輕輕握了握。
黑紫青筋透過冷白皮膚縱橫顯出，緊繃過後就是一陣連他都難以控製的無力感升起。
“身體在不知不覺間也虛弱到這種程度了麼。”
體內療傷仙藥的效果也逐漸消弱，果然，不死之身的副作用太大了，大到連傷痕江林都不清楚有多深。
一些東西在開始就標好了價格，區別也隻是發現的早晚而已。
“眼下，隻能以療傷為主，提升次之。”
原先爭分奪秒也是想除去由時間過長而產生的變數，但現在看來，他不停都不行。
想著，江林轉身原路回了住處。
時間飛逝，水靖寺下湧動的江河已然升降了好幾回，這次湍急的江河也平緩了些，雖然霧氣依舊朦朧，但肉眼可見薄了許多。
寺廟邊角的花兒也越開越多，越開越豔。
這一日，擺動的船隻來往，卻是送來一位客人。
“道長，你一定要幫幫我，我老婆孩子一直昏迷不醒，已經好些天沒睜眼了，眼看著那臉一天天瘦了下去，我心裏難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