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我們負責去處理後事,也就是被至強者們戰鬥所波及之地,進行肅清。
肅清存活異族。
情況有好有壞,好的則是異族並沒多少反抗之力,壞則隊友盡亡。
“嗬嗬,螻蟻也敢妄談肅清,簡直找死!”
這名異族實力強悍,我們不是對手,十幾人的隊伍很快被殺得隻剩幾人,身上負傷極重。
絲毫沒有任何還手之力。
“跪下,我可以饒你們不死。”
“要殺就殺,我們……”
聲音頓止,隻聽陰風呼呼,所有人都怔住了,隊伍中存活的人更是一臉不可思議看著我。
異族之人愣了片刻,旋即,掩麵大笑,笑了很久。
似乎笑這般人也配成為他異族的敵人,笑自己為何會被如此低賤的種族殺成這樣!
“單單隻是跪下怎麼能行,再給我磕頭!磕到我滿意!”
我額頭撞在碎石上,很痛,血也很快爬滿了我的臉,耳邊回蕩著異族的譏諷笑聲,也回蕩著隊友們憤怒叫喊。
在死亡麵前,我選擇了膽怯求生,就像年少時自己毫不猶豫轉身逃跑一樣。
多年的軍營訓練,似乎都在這一刻消失殆盡,露出內心深處的那個膽怯小孩。
但不知為何,我心裏一片平靜,那是多年來養成的習慣,沉浸內心其中,便不會被外界侵擾。
這種行為更像一種自我保護。
耳邊漸漸沒了聲音,隻有陰風聒噪和自己越發刺痛的額頭磕撞聲。
“你這家夥在幹什麼!還不趕緊起來!”
一聲怒吼,將我空白的思緒拉了回來。
我抬起頭,卻發現周遭已經圍滿了人,他們是玉門關的戰士,是另幾支隊伍的戰士,他們都在看著自己,眼神之中,鄙夷、憤怒等都有。
唰!
我被人拉住衣領,提了起來,對方手勁很大。
“楊東,住手。”中氣十足的聲音響起,抓住我衣領的手倏地鬆開。
他冷哼一聲,眼裏都是不滿憤慨。
我轉頭望向幫自己解圍的人,那人戴著麵具,手上利刃滴血,目光透過麵具和我對上視線。
“……如果你害怕,那就到我們後麵,如果你到了前麵,就有骨氣一點。”
這之後很久,我才知道,原來還有比生命更加可貴的東西存在。
自此一役,我並沒有被責罰,但也沒被重用。
上麵讓我從危險的前線隊伍退下,讓我看守城頭,我並沒有覺得如何,隻是相較於險峻的前線,這裏要枯燥多了。
我沉默寡言,也不交友,孤零零一人。
隻有在和輪班的人點頭示意的瞬間,那便是自己漫長任務中唯一的互動了。
而在某一天,我忽然醒悟過來,這情形和自己上班時並沒區別,重複著一日又一日勞作,一眼望得到頭。
“我到底需要些什麼呢?”
我這麼問我自己,但心裏空落落,沒有答案。
而這場思考的轉機,便發生在一次玉門關至強者的談話。
那人淩空而立,一身威勢要比自己兒時所見到的那隻異獸要強大百萬倍,哪怕隻是稍稍傾瀉而出的一縷氣息仿佛就能嚇得人心驚膽顫。
他說,邊關戰士什麼也給不了你,它唯一能給你的隻有汗水、泥濘、犧牲、奉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