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石門開啟的聲音沉沉碾壓過眾人心頭。
隨著大家好奇探究的目光,隻見兩個護衛抬著一個擔架緩緩行至殿中央,上麵躺著一個全身纏滿白紗布的人,隻露出一雙瞪得渾圓的眼睛在外麵。
“啟稟宮主,人帶來了。”兩個暗月宮的護衛躬身行禮後,自動退至一旁。
大殿一片嘩然,眾人紛紛交頭接耳猜測此人是誰,但懾於媚霄的積威又不敢上前查看,隻好在原地焦急地等待媚霄揭曉答案。
“怎麼是他?他不是已經......”
看見擔架之上的人眼睛的一瞬,血煞大驚失色,俊臉霎時慘白一片,方才強裝的鎮靜不複存在,強行支起來的身子頓時一垮,軟軟的癱了下去,他大勢已去。
可是那人明明已經被自己……
“你是不是想說右護法已經被你殺了。”
媚霄凜冽的聲音帶著化不去的寒意逼向血煞,兩雙黑眸內卷起的驚天波瀾也不再刻意掩飾,一齊湧向地上麵色灰白之人。
血煞喃喃道:“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從萬年血池中活著離開。”
“是嗎?”
媚霄細眉一挑,眸光泛出動人的色澤。
她緩緩從玉座上站起,修長的玉指交錯變換數十下,血紅之色在冰冷的指間泛起,閃著幽幽的光澤。
眾人隻覺指影重疊,眼前血霧彌漫,恍若身臨血海迷蹤,周圍一圈圈血色的漣漪蕩漾而開,血液般濃稠的潮水撲麵湧來。
一股濃濃的血腥味道瞬息之間從鼻腔鑽入胸肺之中,似被人用手死死扼住咽喉,窒息之感隨之而來。
曦月恍如置身於一片茫茫無際的血海之中,天地失色,眼前隻剩一望無際的赤紅。
她孤身一人漫無邊際的在海麵上飄浮,身輕如鴻毛,無拘無束飄蕩於天地之間。
突然不知哪裏傳來一股熱浪,將她周身暖暖的環繞包裹起來,就好像那個人的懷抱,寬大而溫暖。
她一瞬間恍然回到了七年前的那段時光,那是她一生中最無憂無慮的日子。
月光迷離,竹影斑駁,望月峰上一閃而過的白衣劍影,現在卻成了她再也觸摸不到的迷夢幻影。
海水如暖玉,散發出暖意,她盡情地在幻海中徜徉,懶洋洋的就此一睡不醒。
直到一股濃濃的刺鼻腥味毫不留情地侵入鼻腔,包圍周身的暖意盡數消退,間不容發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股冰寒之氣襲遍全身,一絲絲寒意順著經脈肆意翻湧,在身體之中瘋狂肆虐。
曦月猶如身處千年不化的冰雪之地,呼嘯的風從遙遠的天邊襲卷而來,卷起地上凝結了千年的冰渣,一粒粒細碎的冰渣從四麵八方朝她狠狠打來。
她想動,漫天揚起的碎冰卻密密織就一張天羅地網將她牢牢困在其中,動彈不得。
最關鍵的是,她欲運起全身真力抵擋,不料真氣一觸及冰屑,便猶如寒冰遇上了烈火,頃刻間發出哧哧的聲音化成一道白煙消散於無形。
饒是曦月如此鎮定,此刻也不由心生微亂。
她早已從方才的美夢中回過神,思及之前媚霄所為,知道這是媚霄施展的幻術,便不再試圖掙紮,閉上眼靜靜地立在原地,慢慢感受著冰粒穿透薄薄的一層皮膚,釘入骨髓的撕心裂肺的劇痛。
這痛再痛,也沒有那人給予自己的那般劇烈。
果然,劇烈的刺骨之痛過後,那些冰渣仿佛在體內就此消融,一絲痕跡也無。
曦月眼睫微動,緊閉的雙眼緩緩睜開,漫天風雪已經不複存在。
她又回到了方才那片沒有盡頭的血海。
曦月運轉全身真力,源源不斷全部彙集於掌心,雄渾的真力自掌心暴湧而出。
“破!”
隨著一聲嬌喝,真元之力化作炫目青光,像一道道閃電縱裂長空,橫貫海麵,又仿如銀龍出海,翻起滔天巨浪。
血海一分為二,中間現出一條寬闊的大道,海水似被煮沸,咕嚕咕嚕響個不停。
一個個暗紅色的氣泡出現在水麵之上,隨即氣泡越聚越多,分開兩邊的海水猶如兩條紅綾,在空中肆意飛舞,卷起一道巨浪,血紅色的巨浪越卷越高,在曦月頭頂上空瘋狂怒吼,咆哮不休。
一瞬間,天地似乎都籠罩在了一片血色之中。
曦月暗暗皺眉。
方才一擊她雖未盡全力,卻也用了八成功力,可還是破不開媚霄的幻境,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媚霄的修為到底有多高,她雖不知,卻也能猜測一二。
隻是如眼前這般恐怖的幻境,以媚霄平日的修為,即便使出也會損傷一二。
現在她卻輕輕鬆鬆使了出來,隻是為了讓他們這些屬下知道以後若是誰膽敢忤逆,也得下手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究竟有幾斤幾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