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安心休息的差不多了,正準備說是不是要接著往前走,就聽見唐連梓這麼說。她一時之間沒搞清楚唐連梓在說什麼,疑惑的問道:“連梓姐,你在說什麼。”
唐連梓也沒準備把這件事瞞著她,畢竟她們現在是互相依靠著生存的夥伴,她也應該知曉這件事。於是她認真的說:“安心,你發現了嗎,空氣越來越稀薄了,大地上的氧氣大概很快就要沒了。”
謝安心聽她這麼一說也被點醒,恍悟過來,之前她還從來沒注意到這個問題。她苦笑一聲坐回了地上,泄憤一樣的撿起一塊石頭扔向遠方,“每次都在我要看到希望的時候來一個迎頭痛擊,每次都在災難過後再一次次的發生新的災難,有時候我真的覺得老天就是故意要讓我們都滅絕!”
守宮在一旁閉目養神,掀開眼睛,用在黑夜裏仍舊發光的綠幽幽眼睛看了她一眼。謝安心把額頭抵在守宮的身上,咬著牙問道:“守宮,你說這回我們是不是真的走到絕路了?”
守宮是隻大壁虎,他不會說話,隻是好像感覺得到謝安心的心情一樣,用尾巴繞著她的手腕。
唐連梓一邊撫摸自己的肚子,一邊看著謝安心的動作,隻見她忽然跳起來叉著腰狠狠的對著天吼了一聲:“去你的,我們才不會死!”
從沒見過她這麼大聲說話的樣子,唐連梓呆了一呆,隨即就失笑。她捂著嘴笑的渾身顫抖,被謝安心聽見了也不好意思起來,扭捏的放下手,小聲說了一句:“我說真的,我絕對不要這麼容易就死了。”
“嗯,安心說得對。這些日子安心越來越堅強了。”唐連梓有些欣慰,和謝安心相遇後這段時間,她就像是在看著自己的小妹妹漸漸成長一樣,心裏也有不少的安慰。
“我們接著往前走吧,一定會有生機的。”
兩個人一隻壁虎繼續上路。她們吃過死在路邊的動物屍體,吃過地上挖出來的草根,吃過過期的從廢墟裏挖出來的食物,為了不餓死,就算是再難吃的東西也要往肚子裏咽。
每天隻喝一小口的水潤潤嗓子,腳步越來越慢,大火在她們身後不知道燒過了多少大地,越來越近的吞噬了她們來時的路,一切都在往不好的方向發展。但她們依然不放棄的掙紮在這個世界上生存。
有時候,她們會遇見活人留下的生存過的痕跡,像是路邊燃燒過不久的火堆,被丟棄的廢舊不能用的破布,還有……剛死不久的人類。
這樣廣闊的世界,就算在十死病之前,也不是每一個角落都有人類生存,但是現在,想要碰見一個人就更加的難了。因為還存活著的人都早早的聚集在一起生活,遠遠的離開了,在這種時候還獨自生存的人,如果沒有奇遇一般都沒有辦法活下去。唐連梓和謝安心都不知道如果這個世界上還有存活的人類,他們會在哪裏,她們隻知道她們已經很久沒有再看到活著的人類了。
偶爾在路邊,她們能看到新立起來的墓碑。說是墓碑,其實就是一個小土包和豎著的一個寫著名字的木牌。有時候,還能看到被刨開的這樣簡陋的墳墓,裏麵的屍體不知所蹤。
她們不願意去深想,刨開這樣的墳墓將屍體拖出來的究竟是人還是野獸。在這樣的境況下,饑餓的人和野獸大概也被模糊了界限。唐連梓沒有辦法接受吃自己的同類,但她也沒辦法對這種吃人的行為做出評價。
如果是在和平的世界裏,她大概會像很多人一樣深惡痛絕的譴責這樣的事。但是隻有真正身處這個糟糕的世界時,她才深刻的明白了這是一種怎麼樣的無奈和悲哀。一切都隻是因為想要活下去而已,想活下去沒錯,她無法對生存進行譴責,但是她同樣無法讚同這樣的事。
如果遇見獵殺人類當做食物的人,她會阻止,但是遇見這樣刨開墳墓將死人屍體拖出來吃掉的行為,她卻沒有辦法。或許這樣很可笑,或許這是一種偽善,誰知道呢。當一切秩序和文明都逐漸失落的時候,她唯一能保存的就是自己內心仍舊存在的那點善念。
她希望有更多的人活著,她希望有更多的人度過這場劫難。一個種族走向滅亡,無疑是悲哀的,她不想看到人類加速自己的滅亡。
行於荒野不知多少時日後,唐連梓和謝安心看到了出現在她們麵前那湧動翻滾的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