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跑到欄杆邊,用力一撐,一隻腳已經越過了杆子。
此時此刻,顧玖想自s的心達到了頂峰。
既然她,從一出生就不被抱著期待;既然她,從小到大都沒感受過多少愛;既然她,如此沒有價值,不如趁早離開。
顧母尖叫的衝出去。
她和顧玖的姑姑兩個人齊力,一個死拽著顧玖的腿,一個摟緊著顧玖的腰,將她從欄杆上拖了下來。
顧玖就這樣跪坐在地上,頭發淩亂披散,眼神空洞沒有色彩。
袖口被剛才的拉扯打開,露出了她傷痕累累的左臂。
深淺不一的刀口,有的已經結痂,有的甚至還在冒血。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那日過後,家裏人對顧玖做了一個保證,保證顧父和她從今往後再也不會有物理接觸,不會再見麵。
顧玖被送去贛三院檢查。
各種指數都顯示著她患上了嚴重的躁鬱症,還有雙相情感障礙。
醫生強烈建議她住院治療。
顧母擦了擦眼角的淚,她望向麵無表情的女兒,聲音輕顫:“我們休學吧。”
她佝僂著背,在護士的帶領下,去醫院藥房取了好多好多藥。
富馬酸、舍曲林、奧沙西泮,甚至還有治療癲癇的藥。
回到那個熟悉的房間,顧玖依然整日整日地睡不著覺。
一閉眼,就是各種妖魔鬼怪嘶啞著吼聲,長著血盆大口朝她飛撲而來。
清醒的時候,她一整天盯著天花板,就那麼坐在床上一動不動。
到該睡覺的時間,她就吃下安眠藥,不過一分鍾便睡得如同死屍。
精神類的藥物吃多了,顧玖的肝髒也變得非常不好。
有時候睡醒,除了嘴巴裏的苦味,還有走路時頭重腳輕的感覺。
她總是很敏感,一點點細微的小動靜就能讓她的神經高度緊張。
顧玖病了,病得不輕。
顧母每天,隻能通過寫字,才能和她交流。
在她休學後,不知多少淩晨的夜,都是在急診科裏度過的。
手臂上的刀痕不減反增。
醫生惋惜道:“這麼好看的小姑娘為什麼變得這樣了,你這樣不會覺得痛嗎?”
顧玖還是默不作聲,盯著醫生一針針穿線,刺破她的皮膚,再將傷口縫合。
顧母心疼地閉上眼,看不下去。
顧玖卻毫無知覺。
她好像真的感覺不到痛,她覺得隻有通過自殘的方式,才能感覺到那麼微乎其微的痛感,這樣好像才是活人。
自無數次進急診後,家裏所有的刀具便被顧母收了起來。
發病的時候,顧玖隻能一下下捶打著自己,或者撞牆、扇巴掌,無所不用其極。
找不到刀,出不了家門。
她便把鏡子摔碎,用鏡子的碎片一下一下摩擦手腕。
血溢出來,她感受到久違的快感,興奮地笑出聲來。
顧母的淚幹涸在臉上,她說:“我已經仁至義盡了。”
寒風猛砸著窗戶,發出陣陣晃聲。
曾經永遠天真快樂的顧玖,徹底死了,死在漫無邊際的冬夜裏。
留下來的隻是一具毫無活力的屍體,和一個時不時發瘋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