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原怕薑隱的同事已經離開蒼鬆縣,隻留下薑隱一個人在這兒。
但其實薑隱的同事們都還未離去,他們統一約定8號當天一起返回澤州市。
和薑隱吃晚飯的時候,盛原提醒薑隱她家裏人是否已經知道她幫扶期滿後繼續留在蒼鬆縣的事情。
薑隱嘴巴裏的飯菜頓時覺得失去了美味,如同嚼蠟。
她知道該來的還是要來,躲不掉。
晚上返回宿舍後,她和顧雲婕打了一個電話。
她聽著電話裏傳來的撥打聲音,忽然想到,她第一個打去電話的人,竟然是自己的母親,而不是父親薑城。
可能她自己潛意識裏也知道,薑城盡管嘴巴上說不同意她留在蒼鬆縣,也不同意她遠嫁的,但是薑城是個心軟的人,他最終會為了女兒妥協。
可顧雲婕卻不是,甚至很多時候,薑隱都吃不準她的所作所為。
好一會兒,電話才打通。
“音音啊。”電話裏傳來顧雲婕醉醺醺的聲音。
薑隱眉頭微微一皺,“媽。”
“音音啊……怎麼突然打電話來了。”
“你喝酒了?”
“嗯……和你汪叔叔,我們喝了一點酒,喝的也不多。”
“你喝醉了。”薑隱聽出她的精神狀態不太佳,“既然喝多了,就早點休息吧。”
“嗯……”
“你在家裏嗎?”
“在家裏。”
“汪叔叔呢?”
“他啊,他回去了。”
薑隱聞言,輕輕歎息了一聲,想了一會兒,鼓足勇氣說道:“如果你真的覺得汪叔叔不錯,也許你可以和他試著交往看看。”
她看得出來,顧雲婕很欣賞汪誌剛,甚至他們在音樂造詣上非常誌同道合。
顧雲婕卻輕聲哼笑了一下,似乎很不屑薑隱這番話。
“愛情?愛情是什麼?”
薑隱一愣,剛要接話,顧雲婕又鄙夷道:“愛情是一種隻可遠觀不可褻瀆的東西,它隻能高高在上。如果皎月懸掛高空,你若想要把它拉入凡塵,那勢必要蒙上塵埃,失去屬於它原本的光芒。”
薑隱不知如何接話。
顧雲婕又說:“我活了這把歲數,還信奉愛情?可笑!”
她坐在沙發上,抽了根煙,吞雲吐霧間,眼神迷離,“一旦人和人之間,有了超乎尋常的親密,甚至過分進入對方的生活,譬如從戀愛進入了婚姻,那就會演變成一場男女之間的戰爭,柴米油鹽醬醋茶,這些生活中瑣碎的東西,就會讓所謂的愛情蒙塵,到最後,你所相信的愛情,就會變成一個笑話。”
薑隱默了默,“所以,這就是你和我爸離婚後一直保持單身的原因?”
顧雲婕身邊並不乏追求者,包括汪誌剛也是,但是她隻是笑看愛情,並不再次步入婚姻的牢籠。
“自由之身挺好的,為什麼要禁錮自己?”顧雲婕反問。
薑隱再次啞口無言。
顧雲婕問:“你大晚上打我電話,是有什麼事?”
薑隱這才想起正事,猶豫了一會兒,才說:“你不信奉愛情,但我相信愛情。”
“所以?”
“所以,我醫療幫扶期滿後,我要留在蒼鬆縣,我不回來了。”
她輕飄飄地把自己所做的決定說給顧雲婕聽。
顧雲婕沉默了一會兒,半晌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