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的光源逐漸暗淡下去,像是舞台燈光也隨著表演一起謝幕,記憶的幕布緩緩合攏,隻留下那個還站在舞台中央的男孩。
“多麼懷念的過往,多麼,令人喜悅的重逢,巫樂。”男孩朝下的臉發出極為毒怨的笑聲,他慢慢抬起頭,除了那張不變的麵孔,隻有那雙眼睛和尖銳的牙齒等非人特征在昭示著這個男孩身上已經發生的變化。
“峙.......”
“噓。”廟鬼將食指豎在嘴上,他的唇線抿緊且扭曲,像是在盡力忍住一個很好笑的笑話。
“峙的人生已經謝幕,我求你不要再打擾他的安眠,畢竟,他已經在人世這場熱病中煎熬的足夠久了,幸好命運待他還算不薄,畢竟死亡也是安眠的兄弟,不是嗎。”
“廟鬼,我不打算解釋,或者你也沒想聽我解釋,如果你站在這裏,那你就是中天的敵人,我的敵人。”巫樂的麵色已經完全冷了下去,很遺憾,就算她真的很抱歉那場失約,但是如今她已然代表中天,二人之間的關係已經不能像小時候那樣純粹,更別提立場不同,當然,更主要的原因是,她的除了那一點遺憾,也就不存在任何念想,想用過去的幽靈束縛這個女人的現在,完全就是在癡人說夢,或者說是廟鬼的幼稚。
意識之索又斷了一根,這說明廟鬼對於現實的抗拒程度又加深了一層,饒是坊車這樣喜怒不顯於聲色的人也忍不住歎了一口氣,他手中繼續握著那個銀色懷表,指針每倒轉一分,坊車額頭上的細汗就密集一些。
然而坊車再一次按下了表帽,進一步放慢了指針轉動的速度,世界的時間流速再一次發生了不易察覺的變化。
“十分鍾,廟鬼,我隻能再給你那麼多時間了。”他最後發起了一通聯絡請求,畢竟附加發出的一條信息對於中央而言無異於一顆炸彈。
“喂,坊車,廟鬼真的叛變了?你真的沒開玩笑? ”通訊的上方標明了【X—4】,傳出的女聲近乎尖叫。
“不管怎麼說,還是相信他吧,再等十分鍾。”
“嗯,我怎麼感覺這件事也有你一份呢。”夏娜的聲音聽起來有點狐疑,“哼,還是你自己去請示主人吧,我可不想觸這個黴頭。”
“夏娜,你說為什麼我們最終會走向這種極端的局麵,天狗最當初,明明隻是非人的庇護所啊,就像你當初接引我時說的,‘這是一個怪胎舐傷的地方。’”
屏幕後麵傳來尖銳的笑聲:“小坊車,你還是太理想化了,人總要幻想什麼支持自己活下去,怪癖者,邊緣者,孤傲者更甚。怪胎們需要被理解,互相取暖,但同時又不可避免的厭世,個人的厭世可能隻會表現出某種症節,但真正的症狀並不是表現的那樣,因為沒有足夠的力量,才會顯得那麼怯懦或者偏激。而當一群人聚在一起時,暴力就變成了新的選項。一個勢力一旦被建立,就必然卷入爭鬥,無論初衷多麼美好,要麼成為犧牲品,要麼就殺戮萬眾,讓這個世界,變成我們的樂土。”
坊車隻是低頭看著那個已經轉了三周的秒鍾,忍受著時間帶給他的痛覺,等待最後時刻的到來。
“那麼,巫樂,接下來,我將不再有所保留,讓我看看吧,你這些年有如何長進。”
行王翎急速的掠出,將巫樂快速的拉回,一雙手抓住了歌姬的肩膀,一團如同青焰一般爆發的青羽將其包裹成繭。灰色的影刃嵌入少女的肩膀,飛濺出無數溫熱的猩紅。
廟鬼隨手變換著劍式,快速的位移隻能被捕捉到幾個瞬間停頓的殘影,好幾次,雀明甚至能感受到近在咫尺的呼吸和注視,像是某種試探,但是雀明知道,一旦她放鬆警惕,幾個呼吸間就有可能看見她的視角中翻轉的無頭軀幹。
“孔雀,不死的明王。”廟鬼仿佛看著什麼有趣而不能讓他理解的事物。
“傳說中的羽之仙人,祂最偏愛的人間行走,難道就隻有這樣的程度嗎,我很失望,我為我的謹慎感到失望,它本應準備給更強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