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天,朦朧的月如同黃銅色澤的琺琅盤,她偶然間從雲層的間隙露出真容,向這個凡世投下了疑惑的一瞥,隨後又蒙上了臉繼續酣然沉睡。
闖過了防衛最森嚴的前廳,驚險的穿過狹長且不時有巡夜隊經過的長廊,他終於來到最後一道屏障麵前。
姑且信一次吧。
羅蘭脫下了上衣,露出胸膛前的宮守刺青圖案對準了門禁。
隨著一聲輕微的電子音,這道最嚴格的屏障竟然就這麼輕易的被打開了。
他重新穿上衣服,開始默默感謝本奇媽媽高超的縫合技術,這種高精密的門鑰竟然能夠通過這種已經被破壞過的縫合圖案。
鬆香燃燒的氣息,低聲的頌讚縈繞在羅蘭耳邊。眼前的男人慢慢轉過身來,“你來了,凱奇。”
這個名字一經挑明,羅蘭瞬間出手,平時隨身帶著的黃色便簽紙此時展現了它的作用,紙張漂浮著一字展開,羅蘭的左手掌向地麵攤開,右手作開扇狀。
沒有事先描寫符文,那些暗紅的線條憑空填滿了紙麵,隨後如同綢緞一樣裹住了眼前的人形。
“看來你這些年,也沒有把家族的功課落下。”看著那張不似記憶變得衰老的臉,羅蘭不禁有些物是人非的淒涼。
憑空撰寫一千張【血切符】,能夠在瞬間將一具大象分割成骰子大小的碎片,也是他一直以來隱藏的殺招,但是在此時,他將這些畢生所學傾囊而出。
【火遺】“呿。”
代表炎的咒力在紙張上侵蝕出一個個火洞,燃燒的紙張飄散成星火,火焰映照在羅蘭的瞳孔表麵,驟然的燃燒在他的眼裏升起了琉璃火,無數火線貫穿了紙裹的外殼,如同無數長爪將便簽紙從身上撕開剝離。
“敘舊就到此為止吧。”幕簾背後走出的是一個東方麵孔的男孩,羅蘭注意到了他袖口露出的色差和曬痕,至少,他並不是帕彌克斯的公民。
“自我介紹一下,你可以叫我虎年。”
“他是天狗的人。”羅蘭微微眯起眼睛,同時用餘光瞄著叔叔的動作。
“很快就不是了。”虎年的笑容散發著陽光的味道,這可能和他的生活環境有關,而不像這裏的霧和雨,潮濕的讓人沮喪,“我們是敵非友。”
啊,想起來,那兩個綁架犯曾經提到過的名字。
“嗯,這麼清楚,看來你已經被轉變過了?”虎年湊近嗅了嗅男人身上的味道,“不太像,像是偽契約,鬿雀姐姐還是那麼會找好騙又單純的人。”
這個男孩是怎麼回事,羅蘭有些猝不及防的退後了幾步。
“嘿嘿,是習慣啦,不好意思,相比較其他感官,還是嗅覺的靈感更加方便。”男孩嘴上說著抱歉,但卻一副欠欠的壞笑。
“那麼說我沒事?”
“嗯,隻要在一個月裏不做什麼小動作就沒事,不過還是要小心哦,我在契約裏看到了很多種關於人體扭曲的弦律,我猜你是不會喜歡這一部分的。”
虎年有些裝模作樣的摸了摸鼻子,“一不小心就全都說出來了呢,萬一鬿雀姐姐有什麼布置就慘了。
“你幹什麼。”
男孩抓住羅蘭的手腕,強迫他翻轉了過來,他對虎年猝然間的動作有些震怒。
怎麼回事,他的力氣簡直不像人,完全動不了,手腕像是被一千根鋼筋卷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