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以為日子會這樣一天天平穩的過下去,槍俠已經從最開始的不速之客,變成了這裏的一分子,那個拿腔拿調的貴族慢慢不再出現,而大家其實心裏都在期望一件事。
那一天,叔叔向愛倫坡姐姐單膝跪下(博蘭叔叔教的終於有一次能用的上了),簡直像一塊冰冷的鐵終於開口說話。
“怎麼樣,對於那個蘋果派的抵償還滿意嗎?”槍俠在少女耳邊低語。
愛倫坡回想起早上對著鏡子哈氣,看到一個唇印時的複雜心情。
“不滿意就再來一個。”
伴隨著起哄的聲音,槍俠看到遠處朝他笑的博蘭對他眨了眨眼睛。
一切都像是自然而然,愛倫坡姐姐看起來並不驚訝,而是與槍俠叔叔相視一笑,然後擁抱,沒有人瞎起哄,這些年,大家都看在眼裏,兩人相比戀人更像是家人。
兩人的相處方式並沒有發生顯著變化,隻是早上的時候,愛倫坡姐姐的臉會掛著些許紅色,而槍俠叔叔則保持著某種肅然的沉默,或是看看天空,然後在對上醫生的怒視時移開目光,插兜,看“藍真天白真雲”,假裝吹口哨。
博蘭!誰家好人會在尷尬的時候真的做出這種動作啊,你又教了他些什麼!
這份平靜並沒有持續太久,災厄隨之而來。
戰火突發,席卷了北方成片的焦土。隨後是叛亂,征兵,無休無止的征兵,一座小城鎮在一夜間,會失去所有的壯丁,有時連婦女孩童都會遭殃,早上趕集的商人,回來時還能看見火爐和茶是熱的,整座村子卻已經悄無聲息,隻有家中的嬰孩還在熟睡。
沒有燒殺搶掠,這或許是他們與強盜之間最後的區別。
醫生去了前線,沒有人逼迫她,她將這裏的事務留給了一個大孩子處理,槍俠趕來時隻有一封不辭而別的信。
這時候,愛麗絲已經17歲,三姐妹們的年齡也可以同樣計算。
很久以前,愛倫坡就提到過,這麼大還玩玩具熊的孩子是有一些“非比尋常”了。但是無論怎樣,她丟了很多東西,但隻有這三個玩具熊一直好好保存著。即使就在去年,玩具熊們不再移動過,她們像是失去了生命,變成了普通玩具,不再能和她寫信留言。
她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否是她的問題。
“孩童在小的時候,都會有這樣的幻想,幻想朋友,夥伴,一起冒險和遊戲,這很正常。”
不對,這不對,不是這樣的,她們明明是真實存在的,騙人……
都是騙人的。
而薇兒丹妮他們無能為力,那種隨她們降臨這個世界而伴隨的力量像是消耗品,會隨著時間逐漸被用完,很快她們不能再說話,不能互相交談,甚至無法再像以前那樣走路,她們隻能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愛麗絲在床上痛苦的自問與哭泣。
心理醫生也表示他無能為力,他不懂孩子的心,譏笑和冷嘲熱諷,最後在槍俠的怒吼下倉皇逃走。
但槍俠不是醫生,即使他能保護愛麗絲不受到傷害,卻無法阻止她自己傷害自己,女孩的精神一天天的衰弱了下去。
他,無能為力。
愛麗絲瘋了,她穿過孩童惡意而天真的歌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