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說是期待,不如說是例行公事,靈感的存在讓太多的新奇變得無趣,更不用說,耳邊不斷重複的耳語。
【蒼白皓月……少女抬起了頭,看向空中那扇唯一的門……此時,蟲祝開始了禱舞。】
跪坐在高台中央的少女……此時的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蟲祝,少女褪下了麵具,將那張絕美而詭異的麵孔顯露給眾人。
驟然明亮的樓閣,紅色的紙燈,將湖麵的燭火映照的如同星光一樣黯淡。
空中的皓月與絳紅色的身影遙相呼應,潔白的裸足上,鈴鐺的清脆隨著腳步響起,穿過水麵而愈發清亮。
隨著一聲驚呼,少女全身上下燃起了絢麗的火焰,而她的舞姿也越來越動人,仿佛一朵迎著寒冬綻放的紅梅,以一種傲人的美獲得了滿座的喝彩。
觀眾席中,男人的拳頭緩緩握緊了,
織蠱渡火,這是蠱祭最殘忍亦最重要的流程,隻能由織蠱蟲師擔任的蟲祝需要以此來取悅往生者……
但是明火,幾乎是織修唯一也最致命的弱點,曾被燒死在祭典上的蟲祝不計其數。
一想她的身體,會在燃燒中逐漸化作火塵,他都心如刀割。
那種非人能忍受之痛下,霧形的內心卻無比平靜,靈感能聽到的並沒有想象中的嘈雜和哀鳴,苦痛仿佛是她早就習慣了的,霧形隻是閉上了眼,沉浸於隻存在於她周圍的火海中,仿佛那隻是她修行的一部分。
一滴凝珠從舞者的額頭滑落……
月光凝霜,化作一點涼意落在了雀明的臉頰。
雀明回過神來,情不自禁的摸了摸剛剛冰涼的肌膚,薄如蟬翼的觸感在她指尖剮蹭了一下,一隻枯白的蝶子落在了她的掌心。
“看啊。”一個女孩興奮的指向半空。
一輪懸空的冷月,被一層冷霜逐漸覆蓋,然後化作透明的琉璃色,如同霧氣的白光散成冰點,化作樹狀的支流,好像一棵流動的婆娑樹,向著人間生長。
那是無數的月蟄蟲,五彩斑斕,借著一年一次的機會,回到人間與親人團聚。
玉蟬,銀蝶,如同花瓣散落,落在抽泣聲起伏的家人肩頭。
然而,更多的月蟄蟲則在空中飛舞,似在惋惜又不舍離去。
本應記住他們的人遺忘了誓言,而傳承他們的人則尚未出生。
幾隻大膽的化蟲飛向孔雀,在這個世間,也唯有她能聽懂且願意聽的了,那些……一遍遍的重複著卻早就忘卻,不知道和誰去說的言語。
【㚢㚢,你要晚點長大,阿媽還想看看你】
【(失落之名),小心你的舅舅,以後能依靠的不是娘家人,你要自己堅強。】
【兒子,一定要走出這裏,我死了,你的負擔也會輕一些,因為我的過失,害你不得不在帕彌克斯長大……對不起】
【(石刻之名),我真的好後悔,我一時衝動,最後撒手留你一人,別為了我這樣的蠢男人,我們沒有孩子……如果找到了能托付終身的人,別因為我而讓自己後悔。】
……
這些被遺忘的名字,此刻隻有被她銘記,直到帶入下一個輪回。
人類啊,如果自知生命凋零如秋葉,為什麼又要將太多時間浪費在爭吵和偏執中呢,很多誤會無法開解,很多真心無法相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