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修衍倚靠在床頭,身上還未穿戴整齊的白色襯衫看著淩亂,又顯得不羈。
“這七年你過的好嗎?”
葉舟沉默不語,好和不好難道聶修衍不知道嗎?
那些被獄警關照過的罪犯,日日折磨毆打她,難道不是聶修衍有意為之?
聶修衍自顧自的說:“我過的不好,午夜夢回時,總能看到爸爸被壓在滾石下的慘死模樣,總能看到蘇玫在冰冷的海水裏向我求救,你呢?會不會夢見他們?”
葉舟把頭埋在膝蓋裏,痛苦的低低抽泣。
她悔了。
可是悔恨改變不了發生過的一切。
爸爸和蘇玫再也回不來了......
“對不起。”
聶修衍低低的笑了起來,隻是笑容裏不帶一絲溫度,整個房間似乎都因為他的笑聲變得冰寒刺骨。
“對不起?你一句輕而易舉的道歉,爸爸和蘇玫就能回來嗎?還是真覺得七年的監禁能抵消你犯下的錯?”
“你要我怎麼做?隻要能讓你覺得解恨,我”
聶修衍突然打斷她,坐直身體,歇斯底裏的吼道:“你做什麼能讓他們活過來?”
葉舟痛苦的抓著自己的頭發。
是啊,人死了,她做什麼都換不回兩條鮮活的生命。
七年監禁,換不來她內心的安寧。
聶修衍把煙頭扔在床頭櫃上的煙灰缸裏,起身一把拉起葉舟的手臂往外走。
他握著的手腕,正好是昨晚捆了一夜的地方,連葉舟自己都不知道,手腕上因為漫長的掙紮已經磨掉一圈的皮,此刻血肉模糊,被用力抓著,火辣辣的疼。
她被聶修衍拖到二樓北邊的走廊,同樣是最裏麵的一個房間。
打開房門,原來裏麵還有一道鐵欄杆門,和她在監獄裏的一模一樣。
房間裏麵隻有一張鐵床,和一個衛生間。
昨天那個傭人說房間準備好了,想必說的是這個房間吧?
葉舟被重重的摔在鐵床上,想要掙紮起來,聶修衍已經俯身壓下。
“以後你在這裏繼續贖罪,不要試圖反抗逃跑,沒有我的允許,你出不去!”
他身上帶著古龍沐浴露的香氣,曾經是葉舟最喜歡的味道。
想到昨晚的畫麵,葉舟隻覺得如今這股味道刺鼻的難聞,甚至覺得惡心。
下意識扭過頭,屏住呼吸。
聶修衍被她的舉動激怒,用力的一巴掌甩了下去。
“厭惡?你憑什麼?”
葉舟被打的左耳翁鳴,一股熱流在耳洞裏流出,連帶著聶修衍的話都開始沉悶,似乎和她隔著很遠,空洞漂浮。
“我糾結痛苦,你就得一起痛苦,我在地獄,你就得一起下地獄,我們之間沒有人可以解脫!”
他的聲音像寒冬臘月裏結出的千層冰,葉舟明明心裏厭惡至極,卻不敢看他的眼睛。
不管聶修衍做了什麼,她都過不了自己內心的那一關,都擺脫不了自己背負著兩條人命。
左耳傳來的刺痛,遠不及她心裏的痛。
中午,李嫂把葉舟的布包送了過來,還給了她一些食物。
一比一還原了她的監獄生活,一個饅頭,一碗米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