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實有想過說不願意,到這裏便該結束停止。

可是最後一刻,她竟不忍看到他眼裏的光熄滅。

司儀慣性說出聖潔的台詞後,他們在朋友的注目下交換了戒指。

無名指從此有了證明,洛佳宜含淚笑了起來,一口鮮血噴在了潔白的婚紗上,搖搖欲墜的被厲淵抱在懷裏。

急劇加重的病情,隻讓她撐到了舉行完婚禮。

她聽到了眾人慌亂的叫著自己名字,卻抽不出一點力氣在去回應,快要渙散的眼眸裏隻倒映著厲淵驚慌失措的俊顏。

上天給她的時間終究太短。

厲淵慌亂用手去擦她嘴邊溢出來的血,卻擦多少她的嘴裏就溢出多少,怎麼都擦不幹淨。

不知道是對洛佳宜說,還是在對自己說:“我們馬上回醫院,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

眾人紛紛圍上前,卻沒人去碰洛佳宜,她已然是走到了生命最後一刻。

洛佳宜緩緩抬手去觸摸他的臉,似要將這最後一刻烙印心間,聲音斷斷續續的:

“從你......求婚的那一刻,就知道......我快要撐......不住了不是嗎?可以讓你......悲傷一會,但是不......可以太久,你要......振作起來,照顧好我們的......小木木。”

是了,厲淵之所以這麼著急結婚,是因為洛佳宜時日無多。

他發了瘋的全世界去找骨髓,可洛佳宜給他的時間太短太短,短到不給他時間找到骨髓去做最後的努力。

明明他才是那個最可恨的人,他不明白為什麼報應不是在自己身上。

厲淵嗚咽著哭了起來,緊緊把她摟在懷裏,從未有過那一刻,像現在這樣挫敗,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不要離開我,求你......”

洛佳宜去擦他臉上的淚水,氣若遊絲:“欺負了我......那麼久,這次,終於懲罰了你......一次。”

唯一的一次懲罰,卻讓厲淵痛不欲生。

如果可以,他寧願是自己得了絕症。

“不要說了,我們馬上回醫院。”

洛佳宜無力的搖頭,幾不可聞的聲音裏滿是委屈:“厲淵......我好疼......,不想在去醫院了。”

厲淵心疼的無以複加,握著她的手不停放在嘴邊親吻,幾乎的用盡了所有力氣說:“好,我們不去醫院了,你要去哪?我都帶你去。”

洛佳宜還有很多想要去的地方,卻終不能達成,她想了想,說:“想去在看一次大海。”

厲淵踉蹌的抱起她疾步往車邊走:“我們現在就去。”

可是,還沒等他走出兩步,洛佳宜的手已經像是脫臼了一樣,重重耷拉了下去,緩緩合上了眼睛。

她最後一句話很輕,很輕,輕的隻有厲淵一個人能聽到。

“我不怪你了。”

厲淵的身體一僵,跌坐在了地上。

他無助的拍打她被鮮血染紅的臉,歇斯底裏的吼:“不是要去看海嗎?醒醒,我帶你去看海,你要怎麼懲罰我都可以,求你不要丟下我,洛佳宜,你睜開眼睛看看我......”

任由厲淵如何呼喚,洛佳宜的呼吸也已經沒了,她的生命在三十一歲這一年,永遠定格。

葉舟捂著嘴泣不成聲,知道洛佳宜的病情越來越嚴重,可是洛佳宜一直在她麵前強撐著,她沒想到分別會來的這麼快。

聶修衍摟過葉舟的肩膀,緊緊的把她抱在懷中,卻也是一言不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