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熱浪撲麵而來,熱得叫人喘不上氣來,嘶啞的蟬聲一波接著一波,更給人心頭平添了幾分煩悶。
少年拖著巨大的行李箱走在林蔭道上,眉頭緊緊鎖著,眼皮無精打采的耷拉著,眼下還有淡淡的青色,看起來有幾分頹廢。盡管這樣,也依然掩不住他周身那種不好惹的氣質,時常可以看見有路過的女生回頭打量。
腳邊的行李箱有些不堪重負,輪子發出“吱吱”的叫囂聲,他低頭瞄了眼箱子,腳下的步伐不自覺的緩了幾分。
好在那看起來岌岌可危的輪子還算給力,勉強堅持到了寢室樓下。
時雨報了自己的名字,然後看著宿管阿姨在密密麻麻的名單裏尋找自己的名字,嘴裏還時不時的念叨出聲。時雨的耐心即將告罄,本就緊鎖的眉頭皺的越發深,好在阿姨及時在名單的末尾處找到了用中性筆添上去的名字,挽救了這位煩躁不已的學生。
“怎麼來的這麼遲?高三都開學一個多月了。”阿姨在一大串鑰匙裏不斷翻找著,隨口問道。
“我剛轉學過來。”時雨語氣淡淡的,看起來有些漫不經心,剛才的煩躁被一掃而空。
“高三轉學的,不多見呀,給你鑰匙,宿舍是309。”
時雨接過鑰匙隨口道了聲謝,便拖著行李箱往三樓去。
他在宿舍門口頓足,然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擺了個自認為得體的笑容便推門而入。
宿舍裏沒人,窗戶半敞著,推門時一股勁風迎麵撲了過來,其中隱隱夾雜著熏香的味道。
時雨努力維持的表情徹底垮了下來。
他很想大吼一聲,男生宿舍為什麼會有熏香這種東西!
這陣突如其來的過堂風將時雨心底強壓下去的那股煩躁徹底勾了出來,更別說屬於自己的那張床板上堆著滿滿當當的雜物。
最要命的是那堆雜物裏擺了把令人厭惡的古琴。
很好,這位素未謀麵的舍友在他心裏的形象已經徹底垮了,救不回來的那種。
他信手將行李箱推進角落,便逃也似地離開了這間宿舍。
時雨找到年級主任的辦公室時,上課鈴剛剛響過。年級主任鄭遲是年輕小夥子,目測不超過三十歲。這讓時雨有些驚訝,畢竟在他的印象裏,能當了年級主任的人都是已經或即將禿頂的中年大叔,還是頭一次見這麼年輕帥氣的,這倒是別具一格。
鄭遲翻著手裏的資料,抬頭打量了一眼時雨,然後直截了當的說道:“時雨是吧,我看你之前的成績不是太好,轉到我們學校恐怕很難跟上進度。”
從小縣城的普通高中轉到帝都的重點中學,而且還是在高三這個關鍵的時期,確實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鄭遲說得還是相當含蓄了,時雨之前的成績何止是不太好,那根本就是吊車尾的水平,偶爾還能奪個年級倒一當當,要不是那個年級倒一時常考六門曠五門,他說不定可以穩居倒一。
時雨點了點頭,“我知道。”
鄭遲見時雨這樣也不再多說什麼,“行吧,那就把你安排到4班,那個班的學習氛圍最好,你自己要多努力,跟我來吧。”
時雨跟著鄭遲高三來到四班的門口,“胡老師,打擾了,這是剛剛轉學來的時雨同學,你安排一下。”姓胡的老師指了指了後排靠窗的地方,“你就先坐那裏吧。”時雨向最後一排望去,靠窗的位置坐了一個男生。
時雨坐下後環視了一圈周圍,所有人的桌子上都攤著一份數學卷子,隻有他的同桌例外,桌麵上空蕩蕩的,隻有一本在寫的物理題。
時雨再三猶豫過後,還是輕輕戳一下同桌的胳膊,對方很快轉過頭看了他一眼,大概是做題太過沉浸,渾然不知道跟前多了個人,對方轉過來的臉上還帶著驚訝,不過很快就煙消雲散。
他注意到時雨空蕩蕩的桌麵,又掃了下黑板上的板書,從桌鬥裏掏出一張數學試卷拍在時雨麵前,“第19題的第二問。”冷冰冰的嗓音讓時雨不禁打了個寒顫。
時雨支頭目不轉睛地盯著黑板,但怎麼說呢?老師的確在講這道題,但是這卷子也太幹淨了,他……聽不懂啊!
時雨忍不住偏過頭輕聲道:“這題應該讓寫過吧?你怎麼沒寫?”
同桌手中的筆沒有絲毫停頓,就在時雨以為對方不打算回答時,同桌漫不經心的聲音傳了過來,“哦,那個呀,太簡單了,沒必要寫。”
時雨:“……”
時雨心裏默默感歎道,沒必要寫,這得是學神級別了吧。
下午的課本來就讓人昏昏欲睡,更別說老師講課的速度就跟火箭發射似的生猛,時雨同學在數次抵抗後終於還是沒能逃過瞌睡蟲的魔掌。
時雨是在下課鈴聲中醒來的,胳膊和腿早已失去知覺,同學陸陸續續離開了教室,很快教室裏就隻剩下時雨一個人。此時的他還沒完全從睡夢中掙脫出來,胃部忽然傳來得劇痛把夢境的邊緣徹底粉碎,一把將他拉回了現實。劇烈的疼痛讓他忍不住弓起了身體,繃緊的脊背線條透過單薄的T恤,看起來格外消瘦,細密的汗珠順著流暢的麵部線條落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