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好了袁浩,外頭都烏漆嘛黑了。
疲憊不堪的白玉涼拖著垂垂欲死的身子和侍女往安排的院子走。
彎彎繞繞了幾條小道,過了幾個小花園,卻還是沒到地方。
他手腳酸痛,歎著氣抬頭望天,這天倒好看,滿是星星。
隨意一瞥,他就注意到左上角。用手比劃一下,連起來恰好是一頭牛……
天上飛的牛,不就是吹牛?
怎麼回事,就算這係統知道他剛剛和袁浩吹牛不打草稿,也不帶這樣暗戳戳用建模諷刺人的。
倒也不是他敏感,而是這隱喻於他而言太熟悉,印象過於深刻。
白玉涼依稀記得很小的時候,他爸指著又摔又剁的賣盆人,語重心長地對他說:
涼涼仔,知道天上為什麼有牛在飛嗎?
當初懵懂無知的他天真搖頭,還不知道將要麵對淒慘的童年陰影。
於是他爸就指著那個賣盆人,嬉皮笑臉,嘲諷意味極強:
因為有人在地上吹啊!哈哈哈哈。
白玉涼一點不覺得好笑,因為那個賣盆人被他爸激怒了,以為有人要砸他的場子,怒摔鐵盆,手裏還拿著刀,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從此以後,他最害怕的不是電視裏的僵屍,而是那個午後賣盆人的怒火。
劈裏啪啦,血脈擴張又刀光劍影的場景,簡直是令人記憶猶新。
如今白玉涼也不知道他爸怎麼樣了。
媽媽難產去世後,他爸沒有再婚,沒媽的他就是他爸一個人拉扯大的……真拉扯。
不過以他爸那性子,在養老院肯定也招仇恨。一個愛講刻薄冷笑話的老頭,肯定一點也不討人喜歡。
想著想著,他就想回家了。
哪怕知道這是虛擬世界,現實可能不過一秒,他還是忍不住心酸,心酸得想回家,回去看看那老頭,免得他的笑話沒人捧場,又暗自傷神。
於白玉涼而言,這就是完完整整的十幾年,無比悠長的十幾年。
今後依舊還有二十多年。
“唉。”
他不自覺歎出聲來,卻聽見悉悉簌簌的聲音,不是樹葉的摩擦聲,似乎是兩個人的談話聲。
雖然這正是夜黑風高,殺人放火時,有些熱鬧不該看,可他還是抵不住八卦的心……畢竟這是袁府內宅,看看又不至於死掉。
他命丫鬟停下,順著聲音悄悄靠近,終於於樹葉的間隙看見池塘邊站著兩個人,正摟摟抱抱。
這是撞見私會偷情了?
沒意思。什麼老套劇情,他都不屑於解鎖了。
正要轉身離去,迎麵就撞上一個少年,看起來十七八歲。
不是你們今晚上都不睡是吧,都他媽快一點了,都擱這玩百鬼夜行呢。
不過年輕人,荷爾蒙總歸旺盛,古代又沒手機,除了亂逛也幹不了什麼了。
倒是自己這個三十多的身板,此刻早應該安詳地躺在床上做屍體了。
白玉涼仔細打量那少年,走路似流星,昂首闊步的,應該是府裏的人。不過也不認識,於是也隻能尷尬地衝他笑笑。
少年看著月下獨立的藍衣美人,對著自己溫婉一笑,眼波流轉間皆是風情,心止不住跳動。
他連忙跑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