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這種情況下,謝銘仍然來D市找他,還這樣強硬的闖進研究所,如果蕭遠恒追究起來,就算是謝銘,也……
感覺到身體裏的血液沸騰的越來越厲害,謝忻予死死的咬著牙,嘴裏泛起的幹渴感覺讓他的喉嚨不自覺的咽了咽,他喘息的速度越來越慢,呼出氣的聲音越來越粗。
————一會我變異了,一定要殺了我。
等到謝忻予慢慢的寫完,謝銘的手僵了僵,他沒有回答謝忻予的話,而是一把將謝忻予死死的抱在懷裏,力度之大,讓謝忻予甚至感覺有些疼痛。
謝忻予緊閉著雙眼,在謝銘看不見的角度,兩行淚水就那樣無聲的流了下來。
他從來都不稱呼謝銘為父親,或者爸爸。
謝銘今年28歲,而他,20歲。他們之間隻相差八歲,十五歲那年的初次見麵,讓他叫一個大哥哥為爸爸,無疑是對他智商的諷刺。接下來的這些年裏,麵對看起來幾乎比實際年齡還要年輕幾歲的謝銘,不認識的人幾乎都以為那是他哥哥的謝銘,那聲父親或是爸爸,他實在是喊不出口。
雖然沒有血緣關係,可謝銘的確是一個稱職的父親。
因為小時候親眼見到自己的父母死在自己麵前,所以他的性格一直是寡言少語的。如果成績下滑了,謝銘總會放下手中的一切事情來找他談心。他會問他,是不是與同學相處的不夠好,用不用換一所學校。或者是問他,難道是他早戀了嗎,如果早戀了,把女朋友帶回家給他看看也是可以的,隻要別鬧大肚子……直到自己保證下一次考試成績會有所提高,謝銘才會結束那溫聲軟語的談話。他就是喜歡用那種讓他無可奈何的方法令他不得不妥協,明明是那麼溫柔的一個人……
謝銘還是一個任性的父親。
他明知道會引起怎樣的騷亂,仍然會三不五時的親自去接他放學。每一次都會引起學校裏一些女生的關注和驚叫,從Vanquish那樣搶眼的車門後走出來一位大帥哥,雖然這帥哥總是戴著墨鏡不露廬山真麵目,但那樣的場麵,還是讓人忍不住心跳加速的。他和司機都提議過幾次,但都被謝銘駁回了,謝銘想接,誰攔都沒有用。
謝銘也是一個麻煩的父親。
但凡冬天的時候,謝銘總會早早的就讓吳媽煲好熱湯等他回家。冬季的那幾個月,日日都是如此。他不喝,謝銘並不會出聲強求,他隻會那樣直直地盯著他……直到後來,他已經練就了隻要一口,就可以大致說出這湯裏都加了哪些藥材的地步。
隻是那些藥膳湯,把他青春期的身體喝的幾乎日日冒“火”……
想到了曾經懊惱的不得不躲到衛生間裏,邊自我解決邊暗暗詆毀謝銘的時光,謝忻予咧嘴笑了笑……
其實謝銘對他真的好到不能再好,他經常蹲在地上,像照顧孩子一般的,親自給他係鞋帶。原本這個動作在父子之間是無所謂突兀的,但那也僅限於孩童時期。他早已成年,謝銘的身軀又很高大,所以單膝跪地幫他係鞋帶的時候,總會讓他產生一種,謝銘是在對他傾以虔誠的錯覺……
謝銘會在天冷的時候,抬手摘下自己脖間的圍巾,再繞到他的脖子上。他的動作總是斯文而優雅的,配著他那溫柔的眼神,總能讓他產生一種,這個人的溫柔已經刻到了骨子裏的錯覺。
是的,那才是真正的錯覺。
空氣中的血腥味兒仿佛正在印證他的想法,謝忻予的呼吸不受控製的更加粗重了,他微微屏住呼吸,努力維持著眼前的清明。
邱誌文那四分五裂的屍體幾乎鋪滿了地麵,屍體碎塊上滿滿的鋼針和鋼片示意著謝銘是如何殺死他的,是金屬係的異能嗎?還沒等謝忻予反應過來,四周所有的金屬製品全部在謝銘的催動下慢慢軟化,意識到謝銘的目的,謝忻予慌張的抬起頭看向他。
謝銘感受到了謝忻予的目光,然而他沒有轉頭回應,隻是繼續著手中的動作。在謝忻予看不見的角度,謝銘的眼眸裏翻滾著來自地獄深淵般的,毀滅性的絕望。然而他手上那閑適的動作,卻與眼神裏表達的情緒完全相反。
在謝忻予麵前,他始終是溫柔到極致的,那動作自始至終都與想要摧毀這片區域的暴徒扯不上絲毫關係。由於研究器材沒有一件是可以脫離金屬的,謝忻予甚至聽到了隔壁屋儀器坍塌的聲音,金屬異能……這,是異能吧?
謝銘的異能似乎比整個D市安全區裏的異能者都要厲害,因為十幾秒後謝忻予幾乎聽到了地麵上的一些躁動聲音,研究所在地下,如果不是極大的慌亂,這裏是不可能聽到上麵的聲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