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是為了你,我是為了整個大成。”徐智傑一邊流著淚搖頭,一邊對曹風說。
邵玉知道徐智傑是什麼意思,他看了恒娘一眼,欲言又止。
恒娘搖頭,無聲的做出口型:“沒事,讓他說吧,不會有第四個人聽到的。”
“長青,你還記得嗎,匡扶社稷,造福百姓,曾經是我們的心願。當年,你流放前曾和我說:“我做不了官了,我們的心願隻能由你完成了。”這麼多年了,我一直都記得。當今天子軟弱,一個小小北蠻就能騎在我大成頭上,我要用我的死,讓皇上知道北蠻人的真麵目。”徐智傑調整了情緒說道。
曹風愣了愣,然後露出痛心之色:“智傑你糊塗啊!你我的心願是造福百姓,你如今這一出,要死多少百姓啊!”
不光是他,邵玉聽了徐智傑的話也怒了:
“無知小兒,你還不曾真正做官吧,竟然就敢妄談造福百姓。你那天說的話沒錯,我大成的確不懼和任何小國開戰,可這並不意味著我們好戰想戰。我如今被留在寧城,看似無用武之地,但這也意味著我大成無戰爭。如果大成能一直太平下去,我永遠留在寧城也沒什麼。你殺阿史那嚴不過是為了泄私憤,何必說的這麼高尚。你知道你這麼做大成要死多少人嗎?你的一己私怨就要讓邊疆的數萬戰士為你而死,你算什麼東西?你怎麼敢?”
他越說越氣,恨不得直接上去揍徐智傑一頓。
恒娘從未見過邵玉如此憤怒,她暗暗握住了邵玉的手,給對方無聲的安慰。
徐智傑被說的臉色漲紅,想要辯駁什麼,卻發現無話可說。
良久,他才小聲地囁嚅道:“我真的錯了嗎?”
邵玉聽了又想罵,恒娘趕緊把人攔住了。她拉著邵玉,把人帶出了牢房。給裏頭的兩人留足了時間。
徐智傑對曹風說:“因為我的一時衝動,我一家大概都要陪我共赴黃泉路了,我知道你這輩子做不了官,但也並不是隻有朝廷命官才能造福百姓的。長青,為了我活下去好嗎?帶著我的那一份,一起活下去。”
曹風有萬千的話語,卻終究不知如何開口。半晌,他無奈長歎:“唉!我是賤級,又牽涉這個案子,還為你做了假證,朝廷是不會留我活著的。”
“不,會有辦法的,邵將軍會為你想辦法的。不然他也不會一定要你說出實情,一定會有辦法的。”徐智傑突然激動起來。
最後也不知道兩人都說了什麼,總之曹風答應了徐智傑,明日再審問時會澄清一切。
“智傑,你不是又寫了新的戲本子嗎?給我看看吧,如果我真能活著,就去給你送行。”曹風流著淚說。
徐智傑聽了又高興起來:“我知道我被抓起來之後一家子都逃不過,所以事先就把東西交給了西街賣燒餅的王大娘。我們以前經常在她的攤子上買燒餅,她又和這個案子毫無關係,所以放在她那很安全。你記得出去後一定要去她那裏拿。這次不是改的戲本子,是我自己親手寫的,叫《山水知己情》,就是比照著你我寫的。咱們約定好,你出去後一定要好好練習,將來演給我看。”
兩人又哭又笑的說了許久的話。天光微亮時,徐智傑不由自主地飄回了自己的牢房,曹風也從稻草堆上睜開了眼睛。他們昨晚夢見了彼此,向對方許下了承諾。
回去的時候邵玉一言不發,恒娘也不去打擾他。一直到兩人回到了浮生館,恒娘才笑說:
“小將軍還在生氣呢?為了他們不值得。不過是個空有理想的書生,實際什麼都不懂。”
邵玉點頭:“我知道的,就是總覺得氣不順罷了。徐智傑,他太糊塗了!”
邵玉的眉眼間滿是疲憊,這個案子結束了,大成和北蠻的戰爭也要打響了。他為徐智傑兩人的知己情而痛心,卻又痛恨著徐智傑為一己私欲做下的糊塗事。誰對誰錯此時已說不清楚,邵玉隻能無奈歎息,希望大成能在這一次戰爭中取得勝利吧。
第二天,曹風果然說出了一切真相:
“其實在案發的前幾天,我就發現智傑有些不對勁,所以就多留意了幾分。那天他說要給我送細本子,我就覺得奇怪,通常我與他來往都是私下裏沒人的時候,一般不會選在人那麼多的時候。我本來以為他是聽說阿史那嚴對我心存不軌,想要來護著我的,可阿史那嚴來羞辱我的時候,我卻沒有看到智傑,所以在和阿史那嚴爭執後我離開,但越想越不對勁,就偷偷回去了。然後就看見智傑拿著匕首往阿史那嚴身上捅。我嚇壞了,想要阻止,但那時候阿史那嚴看上去已經沒氣了,我就想看看智傑要怎麼處理,若是有遺漏,就給他善後。智傑不會武,好幾次都差點被阿史那嚴弄傷,我差點就要去幫忙。但是那天阿史那嚴似乎有點不對勁,好像沒有我們想象的這麼厲害。然後我看著智傑殺死了阿史那嚴,又把身上的血衣和匕首扔進了護城河。我把這些都記了下來,想著以後是不是能幫他圓謊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