犼和太歲跟著恒娘回來後,恒娘就問他:“你們打算去哪裏?”
犼說:“休息兩天,然後陪他走完剩下幾個月的人間行。”
恒娘笑:“你還真是被他改變了呀!不過在這之前我還要拿一小片太歲肉呢。”
犼不高興的皺了眉,想說什麼。恒娘看情況不對,趕緊搶先開口:“這是你之前答應了的。你不會想反悔吧?”
“我……”
“我願意的。”還不等犼再說什麼,太歲就打斷了他的話。
恒娘有些驚訝的看了他一眼,從犼的講述中,恒娘覺得他是個膽小的,沒想到他竟然說出了這樣的話。
“你當真願意?”
“是,我願意。”太歲堅定的說。
“犼大人為了我千裏尋來,西王母也是在保護我。胡娘子要拿我的肉,但也幫了我。可這本來就是我應該經曆的。我不能不識好歹。”
恒娘因為太歲這話對他刮目相看。可等她割肉的時候,太歲就暴露了原形。其實恒娘隻割了一小片,而且馬上就給他塗上了藥膏。可即使如此,太歲還是疼的眼淚直掉。犼在旁邊好幾次想要阻止,恒娘看的好氣又好笑。
“差不多就行了。”恒娘笑道。
犼怒瞪恒娘,恒娘:“……”
後來還是方大娘拿了一碗蓮子羹才止住了太歲的眼淚。太歲這一吃就徹底停不下來了。後頭幾個月犼當真陪著太歲在人間遊曆。本來他們和恒娘已經了了因果,但太歲放不下浮生館的美食,所以他們還是經常來浮生館蹭飯。犼總是黑著臉,恒娘也總是沒什麼好氣。之後恒娘聽說太歲回家後,犼又回到了大荒,過起了從前的生活。
犼和太歲離開後的第二天,邵玉就在來浮生館的路上遇到了一個賣茶的婆婆。她說自己和邵玉有緣,非要送他一壺茶。邵玉和恒娘見過的世麵不少,當即意識到這位婆婆不一般,於是邀請她去浮生館做客。婆婆答應了。
恒娘看見邵玉帶著婆婆來了,似乎並不驚訝。她客客氣氣的把婆婆請進來,道:“茶婆婆來了,請坐。”
婆婆嗬嗬笑道:“我和胡娘子有緣,和這位小將軍也有緣。路經此地,特地來坐坐。”
“婆婆是個通透的人,為何這麼多年都不肯給那人一句話呢?”恒娘呷了一口茶婆婆帶來的茶,問。
“我這一生前半生過的不如意,可後半生有疼愛我的丈夫,孝順我的兒女,這一生已經沒有遺憾了,也沒什麼放不下的了。真正放不下的人是他啊!我已經不怪他了,但他想和我破鏡重圓,這就恕我做不到了。”茶婆婆的語氣神情都十分溫和,一看就是被歲月打磨過的人。
恒娘微笑著點頭:“受教了。”
其實茶婆婆說的恒娘怎會不明白,她隻是不想再幫那人拿長生藥了啊。當年她還是太年輕,如果是現在,她一定不會答應做這筆生意。
“胡娘子不用著急,老婆子我也沒多少日子可活了,他應該也是最後一次來打擾胡娘子了。”
茶婆婆離開後,邵玉好奇的問恒娘:“這位婆婆就是那個要長生藥的人的妻子嗎?”
恒娘點頭:“就是她。”
然後恒娘給邵玉倒了杯茶,笑道:“小將軍嚐嚐吧。茶婆婆的茶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得到的。她雖然行善,但她看不順眼的人就算花千萬兩黃金,也買不到一杯茶。”
邵玉端起茶杯嚐了一口,入口微苦,餘味卻甘甜,喝下後通體舒暢。他忍不住舒服的歎了口氣。
當天下午,邵玉就見到了這個故事的男主角。他破衣爛衫形容潦倒,整個人給邵玉的感覺和茶婆婆截然不同。恒娘看到他也不驚訝,隨意道:“您來了,請坐。”
老頭兒顫顫巍巍的坐下了。開口的第一句就是:“我感受到了月兒的氣息。”月兒是茶婆婆的閨名。
恒娘笑:“是啊,您來晚了。茶婆婆已經走了。不過她的茶還有半壺,您要喝一點嗎?”
說著指向桌上的白瓷茶壺。
老頭兒拿起茶壺,感慨道:“我跟了她這麼多年也沒喝上她的一口茶,如今還要沾胡娘子的光,真是悲哀啊!”
這話恒娘不好接,隻得沉默。她知道,麵前的老頭兒是不會聽她的話的,索性直接道:
“您要的長生藥在這裏,預祝您能成功。”
“多謝胡娘子了。”
“看在與您相識這麼多年的份上,我告訴您一件事吧。茶婆婆隻是半仙之體,恐怕日子不多了。”老頭兒臨走時,恒娘好心的說。
邵玉看見,老頭兒聽見這話,身形似乎更佝僂了幾分。
“他以後會怎樣?”邵玉問。
“大概會孤獨終老吧。”恒娘深沉的說。
犼和太歲走後,浮生館也沒能清靜下來,浮生館內每天都上演著這樣一幕:
赤練:“邵將軍來了啊,我……”
黑瞳:“練兒你……”
赤練:“別跟著我。”
“……”
恒娘扶額,看來她需要想辦法把這對鬧騰的活寶趕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