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淩晨,天氣很好,沒有下雪。王君綽的軍隊在卯時初便起了床,他們吃了早飯後就開拔返回涼州。王君綽叫張信和他所部兩百人馬仍然留在原地等候郭子儀的部隊,然後一起返回涼州。
王君綽的軍隊在東南方向飛馳。一路上,朔風怒號,飛沙走石。騎兵們雖然都戴著頭盔,仍然把頭縮了起來逆風前進。軍隊走了整整一天,終於來到了甘州張掖縣的鞏筆驛。
太陽慢慢地消失在西邊,鞏筆驛孤零零地矗立在大漠上。這是一座用黃泥土夯成的土城堡,其外牆不高大約是一丈多。驛站裏向南坐北成一排共三個院落,每個院落有一百來間房舍,其中有七間上等房。院落外麵是一片空場地,其周圍是馬廄和放草料的房子。
王君綽跳下了馬,在親兵的簇擁下進了這個驛城的北門。返到了甘州王君綽終於鬆了一口氣,士兵們的住宿由判官張貞安排停當。他便吩咐親兵隊長王勇安排好今天晚上守衛驛城的士兵。
王君綽走進了自己住的這間上等房間,隻見驛卒已經點燃了爐火,把房子烤得暖融融的。這時,驛丞領著三個端著酒菜的驛卒走了進來。
驛丞向他跪了下來:“卑職參見大都督。敝驛站沒有什麼山珍海味招待大都督,隻是略備了薄酌為大都督洗塵接風。”
“起來吧,讓他們都端上來。”王君綽盤坐在胡床上笑著說。
王君綽把判官宋貞、親兵隊長王勇以及三四個牙將都叫過來,一同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在驛城的那片空場子裏,圍坐了許多士兵,他們按伍按隊的圍坐著,一邊烤火,一邊烤羊肉、喝酒。他們在不停地猜拳劃令,喊聲此起彼落。這使得整個鞏筆驛城都熱鬧起來。
這時,在夜色的掩護下,大漠上有一支五千人馬的軍隊正在偷偷地向鞏筆驛城逼近。一場血腥的慘烈的戰鬥即將開始。
這支部隊的頭領就是瀚海州司馬回紇護輸。他是原瀚海州大都督回紇承宗的侄子。現在,他是為了替他的伯父回紇承宗報仇雪恨而來。
回紇護輸至今還記得四年前,伯父回紇承宗頭戴木枷,腳拖鐵鐐,披頭散發被公差押解到襄州流放的情景。那時候,全家都啕號大哭,緊緊拉住伯父的手,不讓他走。可是,那四個差人凶神惡煞,手提木棍,不斷地催促伯父上路。從此一別就是四年,音訊不通。今年初,有人從襄州回來,告訴他,他的伯父已病死。
回紇護輸知道伯父被發配,都是時任河西、隴右節度使兼涼州大都督的王君綽陷害所致。回紇護輸從小就知道,在涼州附近徙居有四個部落:回紇、契必、思結、渾遠。王君綽沒有發跡的時候,經常往來於這四個部落之間。由於各個部落之間的利害關係,這四個部落的頭領並不是對王君綽言聽計從,經常發生矛盾。
王君綽當上了河西節度使以後,便想整治這四個部落的首領,讓他們服服帖帖,惟其馬首是瞻。可是,這四個部落的首領卻不肯服從。王君綽便動輒對這四個部落的人繩之以法,極力壓製這四個部落。
這四個部落的首領忍受不了王君綽的頤指氣使,便偷偷地派人到長安向玄宗投訴。玄宗隨即派使者前去調查。可是,王君綽卻不讓這四個部落的首領,麵見中使反映情況。
不久,王君綽先下手為強,向皇上參上一本,說:“四部難製,潛有叛計。”玄宗看後勃然大怒,便把這四個部落的首領抓起來。將他們發配充軍:瀚海都督回紇承宗被發配到襄州,渾部落首領渾大德被發配到吉州,賀蘭都督契必承明被發配到藤州,廬山都督思結歸國被發配到瓊州。
送走了伯父後,回紇護輸發誓要為伯父報仇,懲罰王君綽。
前幾天,王君綽派人送來令箭,命令身為瀚海州司馬的回紇護輸率領騎兵,配合他襲擊悉諾邏。回紇護輸不禁心中大喜,認為這是上天賜給他的最好的報仇機會。於是,他便領這五千人馬準備活捉王君綽,為他的伯父報仇。
夜半醜時正,回紇護輸在驛城外麵看見王君綽的士兵們都喝得差不多了,大多數回到房間睡覺了。隻有一些值班的士兵還圍在篝火旁喝酒,猜碼劃拳。回紇護輸便傳令各部騎兵殺將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