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楊國忠終於帶領一百多隨從離開長安往西蜀赴任。
這天一大早,右相李林甫便率領滿朝文武百官,在灞橋為楊國忠餞行。席間楊國忠強作歡顏,食不甘味。而李林甫則相反,他春風滿麵,喜笑顏開,不時與同僚講幾句笑話。
隻見李林甫舉起盛滿了美酒的杯子,高興地說:“今天,楊大人受皇上委托赴西蜀主持軍政要務。老夫堅信楊大人此去絕不會辜負聖上的信任,一定馬到功成。來,諸位舉杯,祝願楊大人早日將南詔軍隊趕出西川,盡快返回京城擔當重任!”
李林甫這一句句熱情洋溢的祝辭就像一枝枝利箭,射穿了楊國忠的心坎。楊國忠沒辦法,隻好忍氣吞聲苦笑著,將這杯苦酒咽下去。
已是中午時分,李林甫送別了楊國忠終於放下了心中的大石。他喜氣洋洋地在衛隊的保護下回到相府。李林甫意猶未盡,便派人去接衛包、崔昌這兩個親信過來陪他喝酒,以祝賀勝利。李林甫叫兒子李岫、女婿楊齊宣作陪。
在喝酒間,衛包和崔昌一個勁地向李林甫敬酒,稱讚他有膽有謀,搞得楊國忠灰溜溜地回到西蜀了。幾杯黃酒下肚李林甫便得意忘形起來,不知所以然。
兒子李岫板著臉站起來對他說:“爹爹,你不要高興得太早了。楊國忠有貴妃娘娘撐腰,隨時都可以回來。還有他多大年紀你多大年紀?到你離去後再慢慢整治我們還未遲。爹爹,你可要為我們著想!”說完便放下酒杯拂袖而去。
這可把李林甫氣得說不出話來:“這……這簡直是畜牲!”
女婿楊齊宣小心翼翼地說:“嶽父大人,大哥說得不是沒有道理。”
“呸,什麼道理,我李林甫身體好得很,怕什麼?等老子選好了右相的接班人再退休。到那時候誰敢動你們一根毫毛?來,舉杯喝酒!”
衛包是一心一意要依靠李林甫來升官發財的,所以他曲意逢迎李林甫說:“丞相大人說得對。丞相大人就像一棵根深葉茂的參天大樹,豈會倒得下去。小人願為丞相大人效犬馬之勞。來,小人祝丞相大人長命百歲,萬事如意!幹杯”
崔昌也在一旁不停地敬酒。李林甫好不得意,竟然不顧自己已有六十多歲的年齡,也不惜贏弱多病之驅,與這兩人猜拳劃令。好不高興。
李林甫臉紅彤彤的已經酩酊大醉,他已把丞相的威儀放到了腦後,不顧女婿的勸阻,一個勁地舉手猜拳,狂呼亂叫。人家輸了便揪著人家的耳朵,逼著人家喝酒;自己輸了便百般抵賴,不願痛痛快快地喝酒。
現在,李林甫又把衛包拉起來要與他猜拳。
衛包已經站不穩了,他用手按住桌子勉強站好與李林甫猜拳。
李林甫高聲地說:“來就來吧,全家福呀。”
這時雙方的拳都張開了。
“哈哈,我嬴了!”李林甫大聲地叫道。
衛包隻好自認倒黴,舉起一杯酒一幹而盡。
雙方又來第二次。
“來就來呀二人好呀!”衛包伸出了食指。
李林甫沒有伸出手指,一看又嬴了。他哈哈大笑,伸手揪衛包的左耳。衛包喝不下了,直搖手求饒。
李林甫笑著說:“不……不行,你這小子不能耍賴!”說罷便左手舉起酒杯走過來,要灌衛包喝下去。
突然,李林甫兩眼翻白,“撲嗵”一聲跌了下去,隻見口舌歪斜,口角流出了口水。
“丞相,你怎麼了!”衛包驚呆了。
“嶽父,嶽父……”女婿楊齊宣走過來扶李林甫。
崔昌也踉踉蹌蹌地過來幫楊齊宣攙扶李林甫。楊齊宣一看李林甫的外表症狀便知道他患了中風。楊齊宣指揮仆人們將李林甫平擺著抬進他的臥室。楊齊宣派一個仆人馬上跑去後花園的廂房,把相府的醫生劉丹楓叫來進行搶救。
劉丹楓進來後吩咐把窗戶打開,讓房子通風透氣,然後取出銀針分別在李林甫的人中、百會這兩個穴位進行針灸。不久,李林甫便醒過來了,但是他的嘴巴和眼睛還歪斜的,講話不清楚,半身不遂。劉醫生便撿了一劑芎龍湯中藥,讓仆人拿去煎煮。
十一月初的一天早上巳時初,玄宗起來後更換了衣服後一直坐在含珠殿的寢宮裏,沒有下水遊泳。楊貴妃已經在水中遊了幾個來回。
她看見玄宗坐在那裏發呆,便問:“皇上怎麼還不下水,龍體欠安嗎?”
玄宗搖搖頭說:“朕很好,沒事。”
“皇上沒事便趕快下來,臣妾要皇上來抱一抱。”
“好,好,等一下朕就來抱你。”玄宗一直在想著李林甫中風的事情。
那天,李林甫的兒子上朝報告了李林甫中風的事情後,他大為震驚。他馬上派信使騎馬日夜兼程在半路截住楊國忠,宣楊國忠回朝出任右相之職。另外,他還叫左相陳希烈在楊國忠回來之前代理右相之職以處理日常事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