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明子覺得日怪的是,這人叫什麼名子不好,偏偏叫什麼“**”的,叫什麼“國民黨反動派”的,叫什麼“日本鬼子”的,叫起來還真是不順溜。
這樣的日子,小明子一直過到了冬天。這時的他已慢慢知道了**、國民黨反動派、日本鬼子不是人的姓名。現在的小明子知道了許多“革命”的道理,比如說,為什麼像他一樣的窮人要團結起來才能打倒張財主、趙老爺那樣的一些剝削階級。用韋叔叔的話來說,就是一個人要折斷一隻筷子很容易,但是要折斷一把筷子就不可能,這叫人多力量大,團結就是力量。為什麼窮人要跟著**走,因為**的理想是實現共產主義。小明子的想法,共產主義就是人人有飯吃,人人有衣穿,想要啥就有啥。因為**是窮人的領頭人,手裏有刀有槍,就像走在羊群前麵的領頭羊,是窮人的大哥。還知道了韋叔叔,衛叔叔他們是**的人,是革命的同誌。最主要的是他小明子識得了一些字,會寫了一些字,這都是韋叔叔和韋國華、韋曉天兄妹倆的功勞,更多的是韋曉天韋小妹的功勞。
“小明子!韋叔叔有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要你去辦,這事兒要是辦砸了會掉腦殼的。你怕不怕?”韋叔叔一臉的凝重,手裏攥著一封信,低沉的繼續說道:“這信要是送不出去或是辦砸了讓壞人拿去,會有許多像韋叔叔這樣的人被壞人殺掉,你的小命也保不住,你害不害怕?”
說實在的,對於玩命來說,小明子早就不當一回事,因為他已經死裏逃生過了好多次。但看到韋叔叔從來沒有過的臉色,他心裏還是感到緊張,同時也感到非常的害怕,害怕失去像韋叔叔這樣的好人,害怕韋哥、韋小妹這樣一些好夥伴沒了爹媽。他咬著嘴唇用力的點了點頭,嘴裏毫不猶豫的說道:“不害怕!”
“好小子!難為你了,韋叔就知道你是個機靈鬼,又熟悉山城的大街小巷。韋叔這兒有封比命還重要的信把它交給你,你把它藏好了,不論想什麼辦法一定要在天黑前,平安趕到城北外一個叫‘一壺香’茶樓的地方。記住,你進了茶樓以後仍然是一副討飯的行頭。一定要多個心眼,多瞧瞧周圍的人,現在國民黨反動派的黑狗子到處都有。然後你就照你討飯時的老樣子對每個人說:‘行行好,我家老漢是個又瞎又癱,快不行的人了,隻想啃上一口雞腿。’如果有人說‘雞腿這兒沒有,家裏頭有豬手。’這時你隻要轉身走出茶樓在外麵等著那人就可以了。小明子你一定要記住,不論對方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對方的答話,一個定要一個字都不能錯。沒有答對你千萬不要轉身出去,仍然依舊說著那句話,繼續討要。還有就是,一路上要過著好幾道關卡,現在黑狗子搜查得可緊了,你一定要多加一個小心。”
小明子是迎著清晨陰冷的寒風出發的,西麵的大山還在發白時他就找到了那個叫“一壺香”的茶樓。沒費多大勁,小明子就照韋叔叔的吩咐把信送到了對方手裏。叫小明子吃驚和不可思議的是,對方是一個穿著一身黑漆發亮長綢衫,留著大胡子,滿臉肉疙瘩,身體壯得像條牯子牛,尤其是左手指上戴著一個黃澄澄的大金箍子的人,這讓他想起了麻子金剛。
當時,對方雖說在答話裏一字不差,但小明子仍然是滿腹的疑惑和不放心,以至於那人跟著出來時,費了很大的勁小明子仍是什麼也不說,直到他轉身開跑時,那人突然叫道:“小明子!你跑個啥?”小明子就像被炭火烙著腳底板一樣,馬上跳了起來,滿臉迷茫的瞧著那人。
讓小明子想不到的是,那人直接朝他走過來後,用手摸著他髒兮兮的頭說到:“小明子!別害怕,叔叔不是壞人,告訴你,一個月前我就知道你叫小明子了。”
後來,小明子才知道,這個看似麻子金剛一樣的壞人,其實跟韋叔叔他們是一條路子上的人。還知道了,那天韋叔叔交給他的那封信是個空殼子,是韋叔叔對他的一次考驗。對於考驗的結果,韋叔叔聽了那個有點像麻子金剛叔叔的講述後是非常的滿意,
小明子得意的講到過關卡時,看到黑狗子和黃狗子(國民黨兵)搜查的飛緊時,用陰溝裏的臭泥巴塗抹在自己頭上、臉上、身上,把自個全身上下弄的臭哄哄,雖說已是冬天,可在他的身上仍然飛舞著許多的小黑蟲子。每到一個關卡時,人們是擤著鼻子紛紛躲讓,黑狗子和黃狗子更是唯恐避之不及。還有就是在“一壺香”茶樓行討時,不僅遭到諸如“龜兒子!臭叫化兒還要啥雞腿。雞腿沒有,老子到有一跛腿給你龜兒子。”、“嘿!這龜兒的叫化兒,自個兒想吃雞腿子還編著謊說啥子他龜兒老漢不行了。給你龜兒吃個雞兒!”
聽了小明子所講的一切,韋叔叔並沒有像小明子所想象的那樣,一定是張著大嘴巴哈哈大笑,而是蹲下身來一隻手把他樓在懷裏,另一手撫摸著他的頭,心疼的說道:“好孩子!你真是個小機靈鬼,真難為了你,小明子!你現在是真正的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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