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七七將手中瓷碗放下，她扒在門口，朝外看。
隻是一輛普通馬車？
孫蓮兒帶著帷帽從車上，一襲裙裝，就是在夜色中也能看出流光掠影。
唐七七麵色有些凝重，孫蓮兒出門一趟，回來還換了衣裳，她已經能想到，若是老孫能出來，該是怎麼吹胡子瞪眼了。
她一直目送著孫蓮兒站在孫府門口，衝著馬車盈盈拜別。
馬車中，一隻手撩著簾子，單指挑著，腕骨線條緊繃。
唐七七這個角度看不到馬車裏的情況，隻看到，在孫蓮兒拜別過後，簾子放下，馬車噠噠聲啟，離開了。
看著馬車離開，孫蓮兒站在原地，臉上的笑意漸漸斂去，看向院門洞開的唐七七家。
笨蛋，還把院門打開，是生怕別人看不見嗎？
她咬咬銀牙，轉身回府。
直到看見孫府大門開了又合，唐七七才有些悵然地收回視線，將小院木門給拴上。
孫蓮兒說得對，她總是自以為是。
本來不該管的，現在又看見了這些，用腚想也知道，孫蓮兒不想她知道這些。
唐七七搓了搓臉，走到小火爐邊，兩手捧著臉側，呆了一會兒，慢吞吞將燒紅的木棍拿出來用木灰掩埋。
次日，唐七七一打開院門，就看見孫蓮兒盈盈站在她門口。
唐七七愣了一下，“你怎麼來了？”
孫蓮兒從身後拿出一塊糖餅子，遞過去，笑眼彎彎，“早飯。”
唐七七慢吞吞，跟個蝸牛似的關門鎖門，才接過來，可是在接過來的刹那，她看清了孫蓮兒被燙紅的指尖，又有了懊惱，說不出什麼話，隻悶悶咬了一大口，含混著聲音道：“下次再帶碗豆腐腦吧。”
“我喜歡西城門口張大嬸那家。”
孫蓮兒咬牙，攥著粉拳，砸了她一下，“你想得美。”
唐七七憨憨笑，不說話了。
她也是昨晚才明白，想要當清流之後的孫蓮兒，看著柔弱隻知道耍心眼的孫蓮兒，很有一股魄力。
兩人並肩走著，現如今，天漸漸涼了，小風刮在臉上，都有些刺疼。
唐七七錯開半步，擋著孫蓮兒半邊身子。
畢竟，這位孫家大小姐一向嬌嬌弱弱的，這要是叫風沙一吹，回頭還不得臥床個把月。
“我爹不會有事的。”
唐七七頓了一下。
孫蓮兒繼續說：“我說過，我想當清流之後，我希望我爹能成為海瑞一般的人物。”
“可是唐七七。”
她半晌沒說話，唐七七側眸看過去，就看見孫蓮兒眼神放空，那張櫻桃小口有一搭沒一搭地吹著帷帽，有著孩童的稚氣，她語氣輕飄，“好難啊。”
“我隻想我爹活著，我娘不要擔驚受怕。”
嘴裏的糖餅子在嘴裏發酵成一團麵，咽不下吐不出。
桐花縣不大，很快，兩人就到了衙門口。
孫蓮兒笑著拍拍唐七七的小臂，“你快去衙門當值，我先回家了。”
唐七七硬生生把嘴裏的東西咽下，剛要張口，被孫蓮兒阻止，她環顧周圍人來人往的大街，嗔道：“這麼多人呢，還用擔心我？”
衙門的事務不多，最近又因為馬民夜襲的事，政務被謝侯爺管著，軍務被聶家軍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