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箏看著從轎子裏下來的沈明芳,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雖然如今的沈明芳與沈明箏最後一次見她時已經幾乎判若兩人。
但沈明箏畢竟與她一起長大,還是一眼將她認了出來。
隻見沈明芳在喜婆的攙扶下走到鎮國公府的台階前,恭恭敬敬地在台階下跪下來,朝著府門前的貴婦人連著磕了三個響頭。
而後那貴婦人似乎與她說了幾句什麼,不待她起身,便在婆子們的攙扶下轉身回了國公府。
“那是趙國公的原配嫡妻。”謝時彥的聲音在沈明箏身後響起,“據說這位國公夫人為人十分大度,自嫁給趙國公開始就一直在替他處理後院的這些事情。”
說著,謝時彥又一臉假惺惺地感歎道:“如今這把年紀了不僅要打理府裏內務,還要為丈夫迎娶小妾,也是難為她了。”
沈明箏聽到他這話,回頭看了他一眼,沒有接話。
謝時彥與沈明箏說著這些的時候,那國公夫人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國公府的大門內。
待到國公府的大門關上,沈明芳身邊的喜婆方才將她從地上扶起來。
看到如此一幕,沈明箏心頭滋味有些複雜。
“既然她願意幫自己丈夫打理這些事情,那為何又把沈明芳拒之門外呢?”
沈明箏看著國公府緊閉的大門,和起身時顯得有些蕭索的沈明芳,不解地道。
隻聽謝時彥在她身後輕嗤一聲:“這便是燕國豪門大戶的規矩了,除了正妻外,所有妾侍均不得從正門進入。”
沈明箏聽說後,腦中立時更加好奇:“那該從哪裏進?”
說到此處,謝時彥已經收回目光坐直了身子,看著車廂上掛著的一條絲帶,沉聲道:“一般情況下,侍妾都是從側門入府。
但由於趙國公納過的妾侍太多,恐遭人話柄,所以這些年趙國公再納妾,便都一律從後門進。”
“後門?”沈明箏聽到這裏,心頭忍不住就是一驚,“那不是供下人進出的地方嗎?”
“那又如何,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謝時彥半是玩笑,半是嘲諷的說道。
聽到他這話,沈明箏不由得再次回頭看他。
見此,謝時彥方才看向她解釋道:“你可知道,你這位堂妹是如何搭上國公的?”
沈明箏看著他,茫然地搖搖頭。
謝時彥看她搖頭似乎並不覺得奇怪,隻見他抬起眼皮又往窗外瞧了一眼,繼續道:“據說在十天前,她主動踏進南清苑,一進門就要見南清苑的主人,說是有條件要和他談。
那南清苑的主人向來是瞧不上她這種人的。
但那天不知是他閑得慌,還是真的被你表妹的膽識打動。
見她雖然長得不算十分美貌,但勝在別具一格且又有膽識,便見了她一麵。
而後便聽人說,沈明芳請南清苑主人幫她搭上趙國公這條線。
如果趙國公納了她,那她以後就是南清苑放在豪門大戶裏的一枚棋子。
如果趙國公沒看上她,那她便入南清苑的娼妓館,終生陪客來償還南清苑主人的恩情。”
在聖元城呆得久了,南清苑的名頭沈明箏還是多多少少從鋪子裏來往的食客們口中聽說過一些。
據說許多年前,這南清苑原本隻是聖元城裏十分不起眼的一間戲院,它如今的主人在當年也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