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胡坤含惱殮子
包拯放走狄青
你道來者何人?此人乃鐵麵閻羅包拯。
隻因目下奸黨甚多,到處作弊陷民。是日包公不打道,不鳴鑼,隻靜悄悄帶了張龍、趙虎、董超、薛霸四個親近,各處巡察。才近酒肆,卻見人擁喧嘩。包爺住轎,喚張龍、趙虎去查問何事。兩人領命而去,回來稟道:“大老爺,有三位外省人氏將胡製台的公子打死於萬花樓中,縣主在此查驗問供。包爺心想,這老胡奸賊,縱子不法,橫行無忌,幾次要捉他破綻,無奈他機巧多端,無從下手。這小畜生有此今日,全是自己作孽,咎由自取。
包公想未了,此時知縣已到轎前迎接,曲背拱腰,稱言:“卑職祥符縣接見包大人。”
包爺就問:“貴縣,這三個凶手那一個招認了?”
知縣道:“上稟大人。這三個凶手都不招認,卑職正要用刑,卻值大人到此,理當恭迎。”
包爺道:“貴縣,這件案情重大,諒你辦不來,待本府帶轉回去,細細究問,不由得他們不招認。”
縣主道:“包大人,卑職是地方官,此案發於本縣轄區,理當由卑職審究,不敢勞大人費心。”
包爺冷笑道:“你是地方官,難道本府是個客官麼?張龍、趙虎,可將三名凶犯帶轉回衙。”
二人應諾,押帶狄青三人就走。
包公再驗屍首,井非拳刀所傷,隻是破了天靈腦蓋。當下心中明白,隻是不說,帶著隨從登轎回衙。
祥符知縣心中不悅,隻恨著包公多管閑事,自己不能遂胡坤胡大人所願,萬一胡大人怪罪下來,隻恐這官兒都作不成了。隨即吩咐衙役,錄了酒家口供,將胡公子屍首送往胡府。
卻說胡坤一聞兒子身亡,憤怒不已,夫人哀哀啼哭,痛恨兒子喪於無辜。忽報祥符縣到來,胡坤命後堂相見。
知縣進來叩畢,低頭稟道:“大人,方才卑職驗明公子被害,正要嚴究凶身,不想包大人到來,將三名凶犯帶走,為此卑職特送公子屍身到府,稟明大人定奪。”
胡坤說:“包拯如此無禮麼?”
知縣道:“是。”
胡坤道:“包拯啊,這是人命關天的重大案子,且你一向以鐵麵無私自稱,諒你也不敢將凶身開脫。祥符知縣,暫請回府吧。”
知縣打拱道:“如此卑職告退了。”
知縣去後,胡坤回到後堂,一見胡倫屍首,放聲悲哭。又見夫人傷心,家丁丫頭也是悲哀,胡坤長歎一聲道:“隻為爹娘年老,單養你一人,雖是義子,但愛若掌上明珠,兒嗬!原指望你承嗣香火,今卻被別人打死,後嗣倚靠何人?賊們啊,我與你有何仇,你們竟將我兒打死,斬絕我胡氏香煙,我恨不能將你等千刀萬剮。”
哭鬧畢,是日胡坤免不了備棺成殮。
卻說包公帶轉犯人升堂,命令先帶張忠,吩咐抬起頭來。
張忠深知包公乃是一位正直無私清官,一向口碑甚好,故心存敬佩,上堂後呼聲:“包大老爺,小民張忠叩見。”
包公目光一掃,見他豹頭虎額,雙目如電,紫紅麵龐,一看就知他是一個英雄之輩,當下國家正是用人之際,如挑他做個武職,不難為國家出力,即言道:“張忠,你既非本省人,靠什麼維持生計,因何將胡倫
打死?且從實稟來!”
張忠想道:這胡倫乃是狄哥哥撩下樓去跌死的,方才在知縣跟前,豈肯輕輕招認。但今包公審案,料想瞞不過去,況且兄弟三人結義時立過誓言,要義同生死,罷了!罷了!讓我一人認罪,以免二人受累吧。定下主意,呼聲:“大老爺,小民乃山西人氏,販些緞匹到京發賣。今天與李、狄二人,在萬花樓酒肆敘談,聞知胡倫強搶民女,捆於萬花樓中,準備外出飲酒後再行奸淫,我等抱打不平,將二位女子放了。不料胡倫到來,向我們討要二位女子,還不許我們坐於樓中吃酒,領著八、九個家丁,如虎如狼,打上樓來。隻因小人有些蠻力,打退眾,後來胡倫跑走上樓來,與小人耍橫,竟不慎一交跌於樓下,撞破腦蓋而亡。小人雖有不是,但確實是誤傷。請大人明察。”
包公問道:“胡倫真是強搶民女?”
張忠道:“正是。”
包公又問道:“那民女現在何處?”
張忠道:“已被我們放了,不知去向。想那胡倫賊膽包天,民女如不逃走,恐難保全。此事酒家、街坊都可作證,小人不敢蒙騙大人。”
此時包爺想道:張忠所言有理,民女如不逃走,恐難保全清白之軀。可民女找不見,何以為證?況本官見你是個英雄漢子,與民除害,並無刁難之意,可怎麼一刑未動,竟然認了?罷了,再審第二個吧。主意已定,喝聲:“帶下去,傳李義上堂。”
當下李義跪於堂下,包公一看,此人鐵麵生光,環眼有神,燕頷虎額,凜凜威儀。於是道:“你是李義麼?那裏人氏?這胡倫與你們相毆,據張忠說,他跌墜下樓身死,可是真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