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成大聲道:“來人,提桶水把知府大人弄醒,別免得著涼。”
天漸漸的亮了起來,衙門的血跡也被清理的幹幹淨淨,裏麵依然是站滿清兵,不過麵孔卻已經換了。
韓成站在窗口,思緒逐漸的飄向遠方,在從1899年到1901年的陝西那場不斷出現“人肉相食“的大饑荒中,有多少的中華兒女被活活的餓死,而受災的這些地區沒有收到朝廷的任何援助,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餓死在饑荒中,看著他們的屍體拋喂野狗,把一車一車的白銀送給外國人……
不知過了多久,韓成抹抹眼角的淚,披上外套走了出去。
“咚咚……”
韓成道:“進來。”
白晉端著盤子道:“尊上,您的早餐來了。”
韓成心煩意亂道:“不吃了,陪我出去走走吧!”
白晉結巴道:“尊…尊上,您就少吃一點吧!”
韓成道:“不吃。”
白晉拿起盤裏的大餅道:“我給您拿著吧!您餓的時候再吃。”
剛剛走出衙門大門,就看到大批大批的饑民在路邊蹲著,麵色蠟黃,身材枯瘦,雙目無神的望著大街,一見韓成幾人走過,饑民頓時圍了上來,老的,小的,婦女,壯丁……
“大爺,您就給我點吃的吧!我們已經五天沒有見到一粒糧食了,您就可憐可憐吧!”一個枯瘦的老漢,可憐巴巴的說道。
韓成一見這幅景象,鼻子一酸,扶起跪倒的老漢道:“您老,先起來,我會想辦法解決的。”說完把白晉手裏的大餅拿過來道:“您先吃著,一會衙門裏就拿出來吃分給大家。”
那老漢感動的滿臉淚水接過大餅,遞給一個五六歲的小孩道:“娃子,你快吃吧!吃完爺爺再給你要……”
韓成無奈的歎口氣,慢慢的向前走著,隻見城裏到處都是衣不蔽體、麵黃肌瘦的百姓,隻是寥寥幾家商鋪,還在半死不活的開著門,沒有生意,沒有客人。
韓成沉聲問道:“其他地方也是這樣嗎?”
白晉道:“這裏還好一點,其他地方更是慘不忍睹。”
韓成怒聲道:“走,出去看看。”
不到半小時,他們出了城,放眼望去,一片荒涼,大地幹裂,看不到一絲綠色,路邊的樹皮、草根都被啃食掉,大路邊到處都是屍體,沒有人管沒有人問,雖然還未到夏天,蒼蠅早已爬滿了屍體。
白晉道:“這幾年大災害,都把百姓給害苦了,上次運糧食,也是從其他商人手裏高價買來的。”
韓成的臉色鐵青,這就是現在的中國嗎?這就是曾經,不可一世的大清朝嗎?那些奸商隻會發國難財,洋人的侵略,朝廷的壓迫,百姓的麻木,社會的黑暗,他隻感覺心裏陣陣刺痛和無盡的悲哀。
不知不覺走到一個小村莊,隻見到處起火,屍體遍地,老人和孩子躺在地上,無人過問。
韓成快步走過去,原來是衙門的清兵在燒老百姓的房子,還一邊說:“再不交稅,老子就砍了你們。”
韓成不禁熱血上湧,這些清兵,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輪奸一個民婦,另一個清兵拿著大刀,放在七八歲的男孩脖子上:“你再敢罵,我就把你們娘倆給砍了。”
那小孩怒目的瞪著清兵,吐了一口唾沫,那清兵怒吼一聲,提起大刀就要砍去,韓成再也忍不住了,拔出腰裏的刀,直接砍倒清兵,瞬間,幾名清兵全部倒在血泊裏,掉下來的手臂還在顫抖。
韓成脫下外套,披在奄奄一息的民婦身上。
那民婦含淚道:“知道不應該麻煩大人,但小兒今年已經八歲了,若沒有人照顧,必然會餓死街頭,還望大人代為照顧,我今,已是受辱之身,不敢苟活於世,還望……”話還未說完就斷氣了。
那小孩瞪著大大的雙眼,隻是流著淚,趴在母親身上,一句話也不說。
韓成憤怒,道:“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韓城的幹兒子,今後誰敢動你一根汗毛,我韓成決不放過他。”
饑民們頓時跪在地上:“大人,救我們哪…….”
韓成拚命的忍住眼眶裏的淚水,大聲道:“鄉親們,請放心,有我韓成在的一天,就決對不會讓大家餓死,現在我就派人去取些糧食過來讓大家充饑。”
白晉道:“是,尊上放心,二十分鍾就回來。”
韓成點點頭,跟著一個老鄉進了家門,一進去,韓成驚呆了,他真不敢相信,這是房子嗎?一個草棚搭起的房屋,牆上的泥巴脫落的隻剩下薄薄的一層了,低矮的屋頂長滿雜草,站在屋裏能看見外麵的太陽,屋內潮濕陰暗,裏麵站著、歪著、躺著十幾個人,屋內臭氣熏天,空曠曠的屋子什麼也沒有,就連一張板凳都沒有,十幾個人都在地上,甚至,好幾個連衣服都沒有,光著身子,滿臉汙垢,那老漢尷尬的笑道:“大人,不要笑話,我這間茅屋已是村裏最好的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