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離開後，趙姨娘緊跟著也離開了。
夫人屏退眾人，獨留下我。
我跪在地上，眼觀鼻，鼻觀心，感覺今天要遭殃。
但夫人竟然心平氣和地開口，問：“你叫什麼名字？”
我規規矩矩地回話：“回夫人的話，奴婢名叫宣紙。”
“宣紙？前幾日蓉兒破天荒地翻了好幾本書，就是為了給你選名字啊。”
我不知道這話該怎麼接，突然想起了前幾日醫女姐姐說的“不知道怎麼接話？那就閉嘴，主子生氣了就說‘奴婢惶恐’‘奴婢不敢’‘主子恕罪’……”
我沉默不言，夫人生氣了。
“宣紙……”
“夫人恕罪，奴婢惶恐。”沒等夫人發話，我趕忙認罪，一下子沒收住力，我的頭重重地磕在地上，磕出幾滴眼淚來。
我按照醫女姐姐告訴我的步驟做好了，悄悄抬眼看了眼夫人，但夫人顯然沒有消氣：“說，是不是你指使小姐去打趙姨娘的，蓉兒向來乖巧可愛，定是你這孽仆攛掇的小姐。”
“是小姐生氣了，奴婢想替小姐出氣。”
“你還敢狡辯！”夫人的聲音越發狠厲，“來人，將這孽仆拖下去，打二十大板！今日就算給你一個教訓，以後可仔細著點。”
“夫人恕罪，夫人恕罪！奴婢隻是想讓小姐消氣。夫人恕罪！”我無措極了，這種場麵該怎麼應對，也沒人告訴過我啊。
看來今日隻能認栽了。
突然，小姐跑了進來，為我辯解：“母親，是我讓宣紙給我出主意的，新進府的姨娘欺人太甚，跟那個管家一樣讓人討厭，我這才去找趙姨娘出氣。”
小姐努力為我辯解，最終換來了我可以減少五個板子的恩典，這真的是讓我感激不盡，應該不會被打死了。再次感歎一下小姐真是一個好姑娘。
又一次回到了那個烏漆麻黑的屋子裏，還是有幾個下人在那裏受罰，不過與我上次來時的人不同了。
我跟隨著領路的侍女，非常自覺地趴在了長凳上。長凳比我還長，打我的那兩個板子也都比我長，兩個小廝一左一右站在兩側，手裏的板子交替落下，未有間歇。
好在這十五個板子很快就過去了，我到最後不知道生出了什麼“神力”，竟然感覺不到板子砸下來時的疼了，隻是從長凳上下來的時候，這個“神力”消失了，我又恢複了疼痛。
這可真是太讓人悲傷了。
我的屁股被打的皮開肉綻，站到地上，我的腿都失了力氣，直接跪坐了下來。
“嘶——”鑽心的疼痛使得我倒吸一口冷氣，吸得嗓子有些疼。
剛才打板子的時候，我實在是堅持不住，叫嚷聲直接蓋過了在場的所有受罰的人，因此現在我的嗓子還有些疼。
我顫顫巍巍地出了那間屋子。外麵的陽光是真好啊，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屁股上的疼都輕了不少。
暖暖的陽光下，拉出一個短短的影子，獨自在這高門大院中緩緩前進。
剛回到小姐的院門口，就聽見了小姐在屋子裏砸東西的聲音，這次的事情是我沒想得周全，又讓小姐不順心了。
我爬回自己的屋子，關上門，就直接倒在門口。我實在是沒力氣了，就將就著歇一會兒吧。
屋子的窗戶很小，透過來的陽光也很少，這時候的光剛好落在我的前麵，我又蛄蛹兩下往前爬爬。這裏的光比外麵要暖上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