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出生(1 / 1)

一九九六年二月,一個平平常常的日子,風,刮的很急,雪花像扯破了的棉絮一樣在空中飛舞,沒有目的地四處飄落。時令已快到立春,立春是新一年的開始,雖然是春寒料峭,卻已不再是冬季的嚴寒冰凍,空氣裏悄悄彌漫了春意。鬆遼平原嚴寒而漫長的冬天看來就要過去,但那真正溫暖的春天還遠遠地沒有到來。

在這樣漫天飛雪的日子裏,冬天殘留的積雪和正在飄落的雪花卻正在蝕化,使得山村的土路上到處都漫流著肮髒的汙水,原本就坑窪的道路變得泥濘不堪,因此,如果沒有什麼緊要事,人們寧願一整天足不出戶,往日裏在路邊成群結隊嘮家常的婦女不見了蹤影,綜合交錯的山路上少了些許的嘈雜。山村在這樣的日子裏完全喪失了生氣,變得沒有一點可愛之處了。

山村的夜晚是寂靜的,沒有城市裏的歌舞升平、燈紅酒綠,有的隻是呼呼作響令人遍體生寒的北風以及晶瑩的雪花拍打在窗戶外麵塑料薄膜上領人遍體生寒的聲音。深夜時分,一聲女人痛苦的叫喊聲打破了這份寂靜,在半山腰的一戶農家院裏突然變得嘈雜起來,隻見一位二十出頭帶著滿臉的慌張小夥子,手裏提著一個破舊不堪隨時都有可能熄滅的手電筒,在昏黃燈光的伴隨下飛快的跑出了院落,帶著那抹淡淡的光暈在山村中飛奔,隻留下院子中一對手忙腳亂的中年夫婦,女人的叫喊聲愈演愈烈,聽的人汗毛直立、身體緊繃。

不多時,那個飛奔出去的小夥子拉著一位年邁的老婦人火急火燎的趕了回來,或許是忙著趕路的原因,老婦人的身體早已超出負荷,使得老人雙腿發軟氣喘如牛,可老人卻顧不上休息,隨意瞥了一眼眼前這個正在痛苦喊叫的的年輕女人後,就操著她那年邁而沙啞的嗓音含糊不清的說了句:“快生了,準備接生”。她就是這十裏八村唯一的接生婆大家都叫她王奶奶,在那個落後貧窮,交通阻塞的小山村裏,新生兒大多都是在自己家裏由接生婆接生。

年輕的女人還在聲嘶力竭地喊叫著,濕漉漉的頭發胡亂貼在她的額頭上,眉毛擰作一團,眼睛幾乎要從眼眶裏凸出來,鼻翼一張一翕,急促的喘息著,嗓音也已沙啞,雙手緊緊抓著早已被汗水浸濕的棉被,手臂上青筋暴起。王奶奶一邊用手托著產婦的陰部,一邊用力把嬰兒拉起,使嬰兒能順利地從產道中出來,伴隨著一聲啼哭,我掙脫了母親的身體,來到了爸爸的懷裏,一家老小緊繃著的那根弦也隨之得以放鬆下來,你瞧這娃生的,粉嫩粉嫩的!多水靈!我的父親凝視著我,目不轉睛仿佛凝視著一件巧奪天工活生生、水靈靈的藝術品百看不厭。我的到來為這個普通而貧窮的農家帶來一絲喜悅與快樂的同時也讓這個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