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清與江楠,一個是前任丞相的孫女,一個是現任丞相的女兒,自然是安排在視野最好的位置。

傾清位於左一,江楠位於左二,今日人多,兩人的案幾挨得極近

傾清對麵是田家姑娘田如兒,已故老太後娘家的姑娘。

江楠對麵是桑榆,主管財政大權的桑大人家的姑娘。

二人都不是挑事的人,相互寒暄幾句也就入了坐。

方才的事情讓江楠鬱結於心,一口惡氣堵在胸口,不吐不快。

剛剛坐定就忍不住出言譏諷。

“我聽說傾清妹妹你前兩日病了,病的還挺嚴重,都到廟裏去養病了,可是衝撞了什麼?千萬別沾染上什麼邪祟。”

她說話時故意拔高了聲音,因此雖然中間隔著看台,對麵的田如兒和桑榆都聽得清清楚楚。

田如兒一聽這話,立刻嚇得麵色發白,桑榆倒是一臉的無所謂,一副高高掛起的模樣。

田如兒顫抖著開口,聲音異常尖利“江楠,你……你快閉嘴!”

倒不是田如兒膽子小,她年紀大些,尚在繈褓的時候,京城那場腥風血雨她隱隱還有些印象。

那年,京城人人自危,尤其是他們這樣的老牌貴族,人人噤若寒蟬。

但凡沾染上此事,失了盛寵是小,滿門抄斬甚至連坐九族都是輕的。

傾清剛想開口反駁,卻沒想到心口一陣劇烈的疼痛,似萬箭穿心,烈火灼燒。

傾清痛得臉色煞白,抱緊了心口,意識似乎就要抽離,眼前的一切變得扭曲。

傾清能明顯的感覺到,那不是自己的痛,是那條白魚!

看見傾清的窘境,江楠更起勁兒了,莫不是叫我說中了吧,你可別真的染上什麼邪祟,禍及家族事小,若是禍及我國的朝綱可就壞了!

是啊,可不是邪祟嗎,傾清皺著眉頭,意識漸漸抽離。

自己帶著怨念重生,那條白魚寧肯放棄重生的機會,又怎麼可能毫無怨念怨念呢?

自己和白魚可不就是兩條世間的惡鬼嗎?

可那又如何?做惡鬼又如何?若做惡鬼能護住想護的人。那便做吧。

傾清整個人痛得跪立不住,整個人歪在紅升的懷裏,紅升額頭的細汗還沒落下去,眼見小姐如此,險些哭出來?

幸好,幸好……

傾清漸漸緩了過來,痛消失了,唯有時不時的心悸還是叫人難受。

聽覺漸漸回籠,傾清聽著江楠放肆的嘲弄,看著對麵田如兒慘白的麵色和桑榆充滿興趣的臉。

傾清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怎麼,你們江家沒人生過病不成?怎麼就教得你一副刻薄嘴臉!我生病,你看起來倒是開心得很,你們江家和我有仇不成?”

“生病?誰生病似你這般,我看八成是沾染什麼不幹淨的東西了吧!”

“怕是天太熱,把你這嘴給熱的生了蟲吧!瞧瞧張口閉口說得都是些什麼?”

“我說!你沾了什麼不幹淨的東西!”

她自覺占了上風,不自覺就又擴大了音量,引得上首的公主側目。

傾清緊緊盯著她,一字一句問道“我說我是生了病,你非要說是占了不幹淨的東西,怎麼,難不成是你咒的?”

這下,江楠才意識到不對勁,自己太過得意忘形,中了他的圈套。

巫蠱下咒這些東西,是萬萬不能傳到陛下耳朵裏的!

但凡聽上一點,陛下便要發瘋殺人,別管你是誰,能咒別人就能咒天子!

江楠嚇得趕緊閉嘴,好半天才小聲囁嚅道“是,傾清妹妹自然是生了病,誰會沒事……,哎,怪我,怪我,到處聽人嚼舌根子!我給傾清妹妹賠個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