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劃過天邊,未曾留下半點痕跡。
苦清老和尚終究離去,在那煙霧朦朧已盡清晨時刻,唯有一縷微弱月光伴他同行。
當小家夥得知老和尚離開的消息時並沒有太過悲傷,他知道老和尚去了哪裏但又不知道去了哪裏。在他內心深處那顆萌芽已然開始發芽,便是變強,以我血勇佑我至親,願世間再無別離,哪怕遠走也會相逢。
然而,另一個消息則是來的如此突然。如果惜蕊、苦清的離別並不能讓他從心裏真正感受到離別是何種滋味,那麼柳白猿的決定也是讓他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獨。
在那觀潮閣的深處,是一座獨立而又無比寬闊的房間。裏麵是李雄忠威嚴而又剛毅的石雕,在其下方則是一塊木雕靈位。
這是小家夥第一次見到自己的父親,望著陌生的男人他一時不知所措。可在他內心深處感覺眼前這男人又是如此熟悉,熟悉到心跳不斷加快的同時伴隨著一陣陣刺痛。
柳白猿誠懇跪倒在雕像腳下,老眼中的淚水在此刻徹底流盡。多少日夜思念與複仇意念的折磨令這位老人衰敗不堪,哪怕走路也不得不依靠拐杖。這佝僂的後背更是被少主與重任壓彎了腰,或許在未來某一刻他可以好好休息,可以與故人暢飲及訴說不負所望的過往。
“離陽,這位便是你的父親,離州鎮國之柱。”
一瞬間,小家夥怔在原地。哪怕自己心裏早已有了答案,可真正知道答案的時候是那麼猝不及防。
“父親,離陽來看你了!”
小家夥奔向石雕,雙臂緊緊摟住石雕不舍分開。
望著如此場麵,吳用有所動容。他飲一口酒然後背對幾人,暗罵了句:“他娘的哪裏來的沙迷了眼。”
柳白猿站起身,對小家夥躬身施禮,雖以爺孫相稱,但在他內心深處小家夥便是自己的主人。
“白猿爺爺。”
小家夥大喊一聲,急忙用力托起柳白猿略有沉重的身軀。這一拜分明是折煞了自己,也是令自己略有寒心。
“北境帥府總管柳白猿,參拜少主!今日我便還你舊名,你要永遠記住你姓李,名憶塵。”
瘦弱的身軀愈加沉重,重到小家夥托不起隻能呆呆望著那頭顱磕在地麵。或許這一刻,世上再也沒有了白猿爺爺,有的則是位忠心耿耿的家仆罷了。
吳宣明大手輕拍小家夥肩膀,懇切說道:“就讓他拜吧,你受的起。”
小家夥站著,望著,淚也流著。
又是一記沉悶的磕地聲,地麵血跡斑斑可見。柳白猿再次大聲喊道:“禦龍衛領帥柳白猿,參拜少主!”
禦龍衛多麼豪情萬丈又高高在上的名號,這一拜更多的是跪拜逝去英靈,更多的是跪拜因為自己無能而慘遭殺戮的李府眾人。這一拜,龍首再現,潛藏蟄伏的禦龍衛再現。這一拜便是棋局已開。
“帝鎮九州,龍遊九淵。”
吳宣明忍不住嘟囔起來,消失數年的禦龍衛再次現世這是何等波瀾壯闊的場景。這可是一支足以媲美任何皇室統軍的存在,可最讓人顫栗的則是禦龍衛出手之時總會在你最意想不到的時刻,這是一群真正生活在陰暗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