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弗裏開車拐入一條平緩的道路,忽然想到,這裏就是她每晚念念不忘的地方。
後座上放著斯凱勒的照片,用垃圾袋和氣囊精心保管著。
她深深換口氣。想知道肖像照來源的人絕不止傑拉德一人。
這是實話!為什麼斯凱勒不辭辛苦地打電話給她,她又長途跋涉趕來參加開幕式,而她自己偏偏又不露麵了?
斯凱勒有時大大咧咧的、也不太守時,這是事實。但是她給埃弗裏打電話要求她必須來參加展覽。當時她的語氣中滿是興奮與自豪,聽起來斯凱勒似乎即將翻開生命中嶄新的一頁。
長久以來,埃弗裏一直在努力幫她,而斯凱勒也一直在尋求她的幫助。她試圖通過委婉或直接方式,收回斯凱勒腦中“慷慨的埃弗裏”的印象,那個慷慨樂助的埃弗裏已經不複存在了。她已經不是以前的她了,她已經成為一個真正的基督徒了。她一直為斯凱勒祈禱,祈禱上帝能保佑她。但是對斯凱勒而言,人生不過是場遊戲而已。但是今天下午的事情……埃弗裏原本相信斯凱勒已經走上了正途。出什麼事了呢?
一隻瘦弱的虎紋貓忽然竄出來橫穿馬路,害得埃弗裏來個急刹車。透過後視鏡,她可以看見紅色刹車燈照耀下的死氣沉沉的遊戲場。她們還是孩童時,常常在這裏嬉戲玩耍。這遊戲場現在已經衰敗不堪了。
還有秋千,那時她和斯凱勒經常在上麵比賽看誰蕩得更高。年少的她們總相互較勁,隻有感覺到危險時才罷手。汽車拐了一個彎,她不敢再想下去。一想到毒品,就會觸及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去。上帝一點一點地把她從自暴自棄中地拯救出來,她在拯救斯凱勒時卻總是無助和疲憊。
斯凱勒居住的房車出現了。埃弗裏的車燈掃過房車髒兮兮的窗玻璃。黑暗的房車裏竟然有燈光上下跳動。可疑……
她停下車,關了車燈,仔細盯著房車內的移動的光線。是手電筒嗎?
她躡手躡腳地走上房車。也許斯凱勒這裏又欠費停電了,不過出於安全的考慮……
她輕輕歎口氣,帕克對她潛移默化的影響太大了。她異常警覺地觀察著四周的情形,提防潛在的危險。
過去一小時氣溫大概降了約5度,對於那些沒有空調的人來說,夜間30度的氣溫實際算不上高溫。街道對麵就是房車社區,空氣悶熱難捱。在這裏長大是件很無奈很艱難的事情,因此她一點也不留戀這裏。她現在的精力全集中在陳舊的台階上,這台階直通斯凱勒淺黃色的房車。
因為長期風吹日曬而褪色的門掩映著。她推開門:“斯凱在嗎?”
房車裏的燈光突然熄滅了,她眼前一黑。
***
迪克蘭·格雷很快就趕到了克裏斯托夫位於Fell’s Point的畫廊。因為是周末,又加上有專門的展覽活動,所以通往Fell’s的交通簡直堵得一塌糊塗。好在他有先見之明,他個人平常又喜歡步行,此外,他居住的小意大利街區距此隻有幾個街區的距離。因此他很快就趕到了案發地。戴維·摩爾是他在藝術品失竊部門的同事兼朋友,和他關係很鐵。戴維周末開車去了Chesapeake灣對麵的小度假地所羅門島,參加她女兒在那裏舉行的婚禮。因為他知道迪克蘭就住在案發地附近,所以就打電話給迪克蘭請他幫忙調查。迪克蘭也事先聲明,他可以參與前期調查, 等周一早上戴維回來後就移交。
雖然傑拉德·沃恩是位紅人,不過他們在這裏可不是探討藝術問題的。迪克蘭希望在短時間內經辦這個案子,一切進展順利,不影響他在FBI裏的新同事亞曆克西斯·卡德羅夫的周末生活。當然啦,如果案件需要的話,他隨時可以電話給她。他漸漸地喜歡和萊西共事,他喜歡用萊西稱呼她。此前他從來沒有稱心如意的搭檔。她是個活力十足、非常出色的FBI探員,似乎不合他的口味。他因為揣摩不透她而焦躁不安。迪克蘭總喜歡把人貼上不同的標簽,但萊西對他則是一個謎,而恰恰是這點打動了他。坦娜也如此。
坦娜.
為什麼他會時不時地想起坦娜?
他在泰晤士大街上掃視著周圍,成群結隊的人正在酒吧間穿梭著。他搖搖頭,走進畫廊。
畫廊裏人頭攢動,但是隻能聽到一個聲音。僅僅是因為失竊了一副攝影作品嗎?據說這幅作品價值五位數。這裏彌漫著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令人不快的氣息,這種氣息甚至蓋過了搶劫案後常有的慌亂氣氛。
“請問有什麼可以效勞的嗎?”一個驚慌不安的男子迎上來。
迪克蘭出示了證件。“我可以和傑拉德·沃恩談談嗎?”
那個男人一愣:“我們在一小時內關閉。您可以等一會嗎?”“抱歉。”
男人長舒口氣。“好吧。您可以使用我的辦公室。”他伸出手,“我是克裏斯蒂夫·富勒。”
“我是聯邦探員迪克蘭·格雷。”
恰在此時,門又開了。克裏斯蒂夫·富勒眼睛發亮,饒有興趣地打量著剛進門的人。
迪克蘭回過頭,一下子就看到了坦娜。她來這裏幹什麼?
坦娜穿著一條過膝雞尾裙,配著銀色的意大利產高跟涼鞋,長長的皮帶襯托出她苗條的身材。她煥然一新,差點讓人認不出來。長長的褐色秀發紮成一個高高的發髻,幾縷絲發飄在臉上。她畫了妝,這很不同尋常。化妝後的坦娜紅唇鮮豔、原本嬌嫩的膚色更加亮麗,一下子就把迪克蘭迷倒了。
他走進她。“坦娜?”
“迪克蘭?”她漂亮的臉上也滿是吃驚的表情。
“你來這裏幹嘛?”他們倆異口同聲地相互發問。
“來找你呀。”迪克蘭開個玩笑。
“埃弗裏邀請我來參加,但是我來晚了。剛才有個有個突發事件纏著。”
每場突發事件都會見到坦娜的身影。她樂於助人,一貫如此,這一點大家都讚賞不已並且習以為常了。她從事難民救助工作並且以此為樂。迪克蘭對此倒沒多大興趣。
迪克蘭用手摸摸頭,“埃弗裏也在這裏?”他一麵問著,一麵轉移著話題。坦娜今天打扮得太迷人了。他轉身在客人名冊中尋找著。
“她的一位朋友是攝影模特,並且……”
“她不在這裏。” 克裏斯蒂夫打斷了她。
坦娜皺起眉頭:“埃弗裏不在這裏?”
“不,是斯凱勒不在。”
“她就是埃弗裏的那位朋友?”坦娜追問。
“沒錯。”富勒搓著雙手。“她沒有出席是一件醜聞,傑拉德作品的被盜算是另一件。當然了,還有掛在那邊的那件冒牌貨。”
迪克蘭充滿疑問。“她不出席為什麼算醜聞,還有您提到的冒牌貨是怎麼回事?”
“展覽的首席模特不出席,對於攝影師來說是莫大的不敬。”畫廊老板解釋著。“答複您的第二個問題:有人偷走了照片,在原處換上了另外一副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