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葉潯辭頭也不回地走了，元梁奚還有些不敢相信，她和三年前的慕然真的太不一樣了。在回鴻臚寺的路上，元梁奚不自覺地開始對比慕然和葉潯辭。
三年前，那個懵懵懂懂的慕然真的太乖了，乖到讓人覺得那是個沒脾氣的麵娃娃，怎麼作賤都可以。平日裏風花雪月，慕然從來不會忤逆他，隻是一旦牽扯謀略戰術，慕然處處與他作對。但元梁奚不得不承認，他手上的勢力，一半都是慕然的功勞。
後來……後來的慕然，更沉穩了些，但在兒女情長上麵，依舊那麼青澀，眼裏滿是憧憬。他說，等以後肅清朝堂，位居東宮，就娶她。元梁奚從來沒想過娶慕然為妻，他以為一個側妃之位就夠了，所以他和母家勢力大的齊珞兒在一起，他以為慕然是理解的。
哪怕後來慕然失蹤了，他也隻以為是鬧著玩的，女兒家嘛，都這麼小家子氣的，皇家男兒哪有娶暗衛為妻的，等想通了，自然就回來了。但元梁奚沒想到，他等不來他的慕然了，隻等來了九蒼的寧王殿下。許是不想麵對這個事實，元梁奚一直都是叫葉潯辭“慕然”。
藥房裏，瀾笏的臉陰沉得不成樣子，秋子歸縮了縮身子，試圖把手抽回來，但瞧著瀾笏要吃人的模樣，他慫了。
“你早知道自己活不久了是嗎？”瀾笏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秋子歸輕輕點了點頭，眼睛暗地裏四處打量，想著怎麼逃出去。
“想活嗎？”瀾笏問，他幾乎用盡所有的力氣，去克製自己沒拍死這家夥。這還是商不箏死了之後，他第一次動氣，當年被商不箏一塊糯米糕拐到賢王府，他也沒動過這麼大的氣，至少，他從沒想過拍死商不箏。
這還用問嗎？誰不想活？秋子歸點頭如搗蒜，乖的不得了。要不是瀾笏用內力探了探，他還不知道這小子內力這麼深厚，恐怕整個九蒼也找不出幾個比他厲害的。隻是這內力不像是他自己練出來的，否則不會在經脈裏亂竄，還差點搞死這小子。
瀾笏平複了一下心情，還好，自己以前拿一個人練過手，那人是個小孩，吃了商不箏尋回來的丹藥。那丹藥本是給葉潯辭存著的，等以後葉潯辭武功大成，吃了下去，能白得幾十年內力。
也不知當初葉潯辭是怎麼想的，就把藥喂給了那小孩，那小孩受不住，當場就不省人事了。瀾笏和一眾府醫費了好大力氣才把那小孩救了回來，之後那小孩就不見了，怕是也死了。
如今秋子歸這情況不是特別糟糕，吊個幾年的命，慢慢煉化這內力，至於最後能活多久，全看造化了。煉化得徹底，萬事大吉，煉化得不徹底，走火入魔也不是不可能。
瀾笏點起了油燈，拿出了針包：“衣服脫了，去那趴著，我先給你封一部分內力，讓你多活幾年。”
秋子歸這會子老實得很，也不敢不老實，怕瀾笏一個不高興，多下了幾針。瀾笏端來油燈，擺好針包，坐在秋子歸旁邊。他下針很快，但也很疼，疼得秋子歸冷汗津津。
藥房裏不是很冷，但秋子歸這會兒覺得冷得不得了，身上還很疼，疼得一點力氣都使不上來。他懷疑瀾笏做了手腳，在教訓自己，但是完全沒證據。
秋子歸閉著眼，喘著氣，時不時地哼上幾聲。突然，他感覺到背上有東西在遊走，溫溫的。秋子歸眼睛睜開一條縫，往背上瞟，隻見瀾笏神色嚴肅，手在他背上比劃。
“你摸我幹什麼？”秋子歸有氣無力地問。
“你背上傷疤有點多，雖說不明顯，但也有礙觀瞻。你身上其他地方還有疤嗎？我一並替你去了。還有你的手，繭子有點厚，也要處理。”瀾笏道。
“沒什麼關係的。”秋子歸道，一點疤而已。
“怎麼，要憑你這副殘缺的皮囊，委屈主子？”瀾笏不管秋子歸以前是幹什麼的，反正主子既然看上了他，他就不能在這些細枝末節上委屈主子。
秋子歸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原以為是關心自己，卻原來是覺得自己配不上他主子：“一點都不能留嗎？”那得多累啊！
“身上的這些疤是不能留的，至於你手上的繭子，得薄一點。當然，你如果不怕主子厭棄，隨意。”
話說到這份上，秋子歸也不得不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