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機公子的名號可不是吹出來的，秋家不止機關術好，陣法也不賴，大哥這兩門都學得特別好。”秋子歸說起自家大哥，眼睛都在放光。
所有人都在說，秋家大少爺秋子晟將來會帶著秋家更上一層樓。當時的秋子歸，美滋滋地吃著點心喝著茶，就等著自家大哥飛黃騰達，他來當個二世祖。
想到秋家後來的遭遇，秋子歸的眸光又黯淡了下去：“若是沒有那檔子事，大哥現在應該名揚天下了。”
“往事不可違，來者猶可追。”葉潯辭安慰著忽然低迷的秋子歸：“你也很厲害，相信他們的在天之靈，一定會為你感到驕傲的。”
“我倒希望，他們對我一無所知。秋家的兒郎，不會是我這般孽障。”秋子歸看了看自己的手，白白淨淨的，卻又那麼肮髒，洗都洗不掉。
“阿辭，我殺了很多人。”秋子歸說著說著，眼睛就紅了，委屈地看著葉潯辭。
“都是仇家嗎？”葉潯辭問，她的手搭在秋子歸的頭上，揉了揉。
“嗯！他們滅我滿門，我也滅他們滿門，”秋子歸點點頭，手比了一個齊腰的高度，“這麼小的孩子，也沒留。”
葉潯辭很難去評價這件事，孩子到底無不無辜，她也沒法去佐證。她沒法說秋子歸是對的，也沒法說是錯的。
看著秋子歸紅紅的眼眶，濕漉漉的眼睛裏是害怕和愧疚。
“天未收你，便是因果未到，不要去糾結這些了，好不好？”葉潯辭說不出什麼話來安慰了，隻能丟給因果。她自己也不是什麼好人，事情落在她頭上，她的選擇隻會和秋子歸一樣。
“那我等天來收我。”秋子歸心裏好受了些。一開始，他隻是想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沒想過誰無辜誰不無辜，最無辜的是他秋家上下百十來口人。
他蟄伏時，看著那些正道人士，笑盈盈地和親近之人，吃著秋家的肉喝著秋家的血，在眾人麵前炫耀著從秋家搶去的財寶。看著那些孩童，爭搶從秋家搜刮去的精巧玩物，挑三揀四還嫌棄老舊。
那時的秋子歸，隻能從他們扔的垃圾裏麵，找出被弄壞的零件，拚出一個奇形怪狀的東西來，盡著自己最大的努力，還原秋家師兄弟們的心血。
有時被那些孩子看見，那些人就會過來，罵著秋子歸是叫花子，搶過秋子歸手裏的東西，踩得粉碎。
那些孩子無辜嗎？秋子歸沒想過這些，他隻知道，他要將秋家的遭遇還給他們。
後來，那些正義之士討伐著他，罵他，追殺他，說他十惡不赦，濫殺無辜。一開始秋子歸覺得他們說得不對，那些人不無辜，畢竟秋家才是最無辜的。
奈何聽得多了，秋子歸就開始問別人的看法。他問過很多人，很多讀書人，最後隻得了一句——稚子無辜。報仇可以，但孩子是無辜的。
可最初報仇時，秋子歸最後都是一把火全燒了，臨了，隻能找些紙筆，寫了那些孩子的身份，尋了處好地界，將紙埋了，立了個無字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