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三年八月十九,皇後蘇氏崩駕,昭儀韓氏以毒害皇後及皇長女之罪下獄。

夜半時分,一簇火光衝天而起,映紅了天際。

濃煙彌漫了整座重華宮,停在偏殿中的金漆棺槨此時發出喀喀的聲響,彷佛有人從裏麵推動一般。

火勢漸大,突然,燃燒的聲響裏隱約冒出一句恍似咒罵的聲音。

看著眼前這近似災難片的場景,蘇明月隻覺得頭皮發麻,手腳在片刻的發軟後,繼而爆發出強烈的求生欲望。

現在她根本顧不上整理腦中的混亂,隻想盡快從火海中逃生,其他事情都可以往後排,自救才是當務之急。

蘇明月慌亂間低頭掃了一眼自己身上繁複而又華麗的袍服,忍不住又低聲咒罵了一句,“見鬼,這到底什麼情況!”

磨磨後牙槽,蘇明月眼睛飛快地朝四下看去,試圖尋找逃脫的方位……東南方的煙霧稍薄,可以試一下。

用衣襟掩了口鼻朝那邊跑去,隻是才跑沒兩步就被什麼東西絆倒在地,蘇明月定睛一看,嚇了一大跳。

是個人!

她從棺材裏爬出來就被眼前這一片火海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居然都沒有發現不遠處的地上還倒臥著一個人。

看衣著打扮……是個宮女?不管了,先把人弄醒一起逃吧。

然而很快蘇明月便搞清楚了一件事,這名宮女昏迷了,而且是人為因素。

大殿內昏迷不醒的宮女,起火的大殿,滿滿的陰謀味道撲麵而來。

對一個已經躺在棺材裏的死人都不肯放過,這得有多大的仇?蘇明月想想不禁打了個冷顫。

她再看看地上昏迷的宮女,見死不救嗎?

蘇明月真的做不到,於是她咬咬牙,拿了那宮女身上的帕子替自己掩了口鼻,然後轉身拿了供桌上的燭台,用它的尖頭刺破宮女身上的衣裙一角,扯下一片布當麵巾,替宮女係上。

“能不能逃出去,咱們就聽天由命吧。”蘇明月對著昏迷的宮女自言自語地說了這樣一句話,然後便壓低了身子,拖著她朝著東南方緩緩移去。

隨著吸入的煙霧越來越多,她的呼吸也越來越困難,腦中有些發昏,唯有一個信念堅定地支持著她——要逃出去!她不能這樣死在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

終於,略清爽的空氣撲入胸腔,讓蘇明月瀕臨窒息的大腦猶如被注入了強心劑一般,重新恢複運作。

她們逃出來了!

雖然仍有一圈火龍圍繞著宮殿,但是空氣明顯已經比剛剛逃出的地方要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隱隱約約的,外麵似有人聲嘈雜,是有人前來滅火嗎?

此時此刻,蘇明月什麼也不知道,也不想想,她就想好好呼吸一下,讓氧氣充滿整個肺部。

等到平複了呼吸,整個頭腦也清醒了過來,蘇明月四下張望,撩起衣擺便跑到一邊。

那裏有一隻銅鑄的大缸,裏麵有水,古代宮殿裏大多有這樣的滅火設施。

掬了水往自己的臉上潑,蘇明月覺得整個人都清爽了許多。

然後,她返身把那宮女拖過來,脫下自己身上的華麗外袍整個浸入大缸中,再將水澆到那宮女身上,一遍又一遍,直到被水浸透才停下。

蘇明月還往自己身上澆水,然後將那件外袍重新穿到了自己身上。

此時,地上的宮女終於緩緩睜開了眼睛,當她看到煙霧彌漫的天空,又看到離自己不遠的那個華麗身影時,她驚駭地彈坐起身。

“娘娘——”

聽到聲音的蘇明月下意識回頭,就看到醒來的宮女,麵上不免露出些喜色,“你醒了?很好,我們得趕緊逃出去。”

白茶驚疑不定地看著她,麵上呆呆的,她是在做夢嗎?娘娘竟然活生生地站在她麵前,還朝她說話?

“娘娘!”白茶似明白了什麼般驚叫一聲,連滾帶爬撲過去,眼泛淚光,“娘娘,你沒死,你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