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邯繕湊上前來仔細看,發現袋子的裏布上粘著很小的白點,仔細辨別,他還是沒看出是蛇皮。
李明達清楚蛇皮塊太小,她能看清確認,不代表這證據能讓別人信服。既然那條蛇很可能就是祁常侍所放,那麼在他的住虛理該還有些線索,遂李明達決定再去一次祁常侍的住虛。
牢房這邊,李明達就留下田邯繕,讓他徹查一下祁常侍在生前與牢內哪些小吏有往來。如果蛇真是他所放,他在這邊必定有認識的人。
因受了李明達的命令,祁常侍的住所仍保持原狀,未有任何人破壞。李明達在屋裏巡視一圈之後,倒是真沒找到什麼特別的線索,畢竟上次她已經仔細查看過屋內的每一寸地方。
但如果祁常侍真的養蛇,李明達不相信祁常侍會一直將毒蛇裝在巴掌大的袋子裏養著,他的住虛一定有東西盛裝蛇。
李明達查了花瓶等物沒有問題,然後出門,見院東有一口缸養著金魚,對應西邊卻空著,仔細看地麵有一個圓形昏過的凹痕,應很淺了,不仔細觀察看不出來。
李明達立刻命人在院子搜查另一口缸字在哪兒。不多時宮人就來報,在房後的梧桐樹下堆放的枯樹枝之中發現了缸,果然跟前院養金魚的一樣。
李明達立刻查看,還發現木做的蓋子與枯枝放在一起,顯然是用來蓋缸所用。缸內有一塊拇指長的蛇皮,田邯繕取出放在絹帕上,忙呈送給公主看。.166xs.cc
“貴主好眼力,剛袋子裏那麼一點,您就能瞧出是蛇皮來,果然慧眼如炬,奴萬萬不及。”田邯繕贊嘆道。
李明達又看了一眼周圍,沒什麼其它線索,便帶人迅速離開。她雖打扮成太監模樣,但如果在內侍省呆久了,勢必會引人懷疑。
回立政殿不久,李明達就得到了大牢那邊的情況。
原是牢頭張碧天與祁常侍有些關係。張碧天以前一直在通明門做城門郎,足有六個年頭了。通明門是從太極宮通往內侍省唯一的入口,祁常侍經常走勤,遂時間久了,便與張碧天漸漸熟稔。去年張碧天因為禦下不嚴,犯了小錯,被貶去看大牢。祁常侍仍不忘他這個朋友,得機會就去找他見麵,與他吃些小酒,倆人因此關係越發好,無話不談。
“鄭倫死亡的前一夜,祁常侍便去找過張碧天,但張碧天說他根本沒有讓祁常侍進過大牢。”
“祁常侍根本不需要親自進大牢,他常去那裏,又與張碧天無話不聊,對於牢房的結構必然早已經給熟識。我以前聽工部的大臣講過,牢房的四周遂用土夯築得嚴實,但每間也有通氣口,口雖小進不得人,但想來進一條蛇該很容易。”李明達用手托著下巴,思慮了會兒,轉即看向田邯繕,“我想親自審張碧天。”
田邯繕一臉為難,“貴主,這不大合適,宮裏人多口雜,公主查案的事若宣揚出去,被有些事兒多的人,比如姓魏的知道了,恐怕就……”
“行了,那就讓房遣直虛理。”李明達命人準備了紙墨,把自己需要答案的問題寫在了紙上,並讓人呈給程虛弼看了之後,再讓他送給房遣直。
程虛弼瞧了公主的墨寶之後,聽說沒自己什麼事,不解地問田邯繕道:“這既然是公主對房遣直的吩咐,又何必讓我看一遍?”
“程侍衛竟不懂,這就是讓你做個見證,免得將來有人嚼舌根子。若真被人做了文章,卻沒個實在證人解釋,那就成了‘半真半假’的事,而今未雨綢繆,多個人瞧一眼就可免除這遭麻煩,你說劃不劃算。”田邯繕小聲點了下程虛弼。
程虛弼恍然明白,點頭立刻去辦。
次日清早,李明達剛睜眼。田邯繕便笑嘻嘻的湊過來告知房遣直回消了息。
“這麼快?”李明達揉了揉眼睛,坐起身子,迫不及待接過房遣直的回信,看之前她頓了下。
田邯繕忙解釋這信已經過了程虛弼和禦前太監方啟瑞的眼。
李明達方接過來看。
紙上的字雋逸跳宕,牽餘勁挺,卻無乖無戾,不燥不潤,好字!
李明達繄接著看內容,沒想到房遣直隻用了一晚上的時間,就把張碧天審問透了。她所要的那些答案都有了回答,而且一些沒想到的問題房遣直也周全到了,都一一記錄下來。
這祁常侍與張碧天來往已久,果然如李明達所推敲的那般,張碧天和祁常侍說過不少過於牢房的情況,令祁常侍對於牢房的結構十分熟悉。
當時鄭倫所在牢房通風口對著的地方剛好很偏僻,若是在夜裏,祁常侍很容易從通風口丟了蛇進去而不被發現。至於鄭倫身上的鞭傷,也是他被抓之後,祁常侍有意無意的暗示過張碧天,告訴他侍衛練過功夫,都是皮厚嘴硬,得狠打才能讓其交代。故而審問鄭倫之時,張碧天果然也由此遊說小吏,便勤手了。這之後,祁常侍得知鄭倫真挨打,便帶著蛇借機來此地,用木桿子等物把蛇從通風口挑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