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都多大的人了，你還不放心？我幹啥當你說，你是能幫我幹那還是能幫我出謀劃策？弄不好你還跟我上火。媽！你就那麼對你兒子缺少自信？”
“我對我兒子信心滿滿。我相信我兒子能幹出一番事業！”
“媽！這就對了，聽著你兒子的好消息吧！嗷，沒事，我走了。”
小旺上了汽車揚長而去。
白天勤在大道上東張西望，屯子裏出奇的靜。更是不見一個人影。這要是五幾年代，大道上孩子吵吵巴火？大人喊、罵孩子聲接連不斷。現在倒好鴉雀無聲人影不見。是孩子生的少了，還是都上學了？沒上學的在家看手機？或許隨著父母進城了？也許都有吧！這些年的城裏城外，感覺好像是城鄉差距縮小了。鄉下人到城裏生活不再是一件可望不可及的事。鄉下姑娘嫁到城裏也不是那麼困難了。也不怪，進城念書容易了，對城裏不再陌生。畢業後，即使考不上學，也會留在城裏打工。不願再回到莊稼地。自然結婚後家大多安在城裏。屯子裏年輕人少了。務農的就更少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今非昔比。屯子裏的大道全變成柏油馬路，路邊也豎起了太陽能電燈。想找一間土房都找不到了，幾乎成了文物。可是年輕人缺少了，老三國、齊三怨、牆外老太太、陳德本、父親母親、柳月含都相繼去世了，一種人去樓空的感覺頓時湧上心頭。孤水泡邊的薅梃有一人來高，幹枯挺立，這要是五六十年代，是難得的好柴。如今看見還舍不得。秋天那咱打了幾十捆，雁曦說：“別打了。你不再年輕，是快八十的老人了。別把自己當年輕人。”我一想也是。也就放下了此念頭。夕陽村炊煙嫋嫋，夕陽下安謐泰然。
“這不是繁戈嗎？”
“你怎麼來了，放著城裏不住，來到鄉下受啥窮風？”
“這裏是我的家鄉，有我的鄉裏鄉親。都說，越老越思鄉，這話一點不假，做夢都想回家看看！繁戈，我們都老了，轉眼之間來到八十的門口了！歲月不饒人啊！你這是——”
“啊，我到雪峰大棚要把婆婆丁。養老院啥也不缺，虎子飯店三頓飯準時送來，雞肉豬肉都有。你說怪不怪，就得意這口。”
“我也是。蘸醬菜頓頓少不了。鄉下人嘛！”
“可不是？我上次拿回來一捧，沒等伸筷，你一夾他一夾沒了，我還沒撈著。這回我說多要點。”
“你的身體還挺硬實，今年七十幾了？”
“七十八啦！比你大一歲，屬狗的，你屬豬。這些你還忘了？我可是印在心裏的！一輩子沒做過虧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門。我知道你不信這些，可是，我總覺得蹊蹺。你說那王金屋那麼有錢，住院都住高檔的幹部病房，用藥都用外國進口藥，不到六十歲他咋就死了呢？你給我解釋解釋？我爹活著時常說人這一輩子吃多少飯，花多少錢都是定數，吃沒了，花沒了，你也就活到頭了。按理說，王金屋吃好的，哪頓不是五六個菜？喝好的——汽水飲料啤酒輪著班喝，那身體啥也不缺。聽說，每年都檢查兩回身體，春一茬秋一茬，啥病檢查不出來？可是，硬是死了。沒活過我這瘸腿吧唧！隻能說是壽命到了。”
“這——”
“光顧跟你嘮了，我得回去吃飯去。三妮還等著我呢！”
“你和三妮又——”
“咳！就這麼回事吧！先是離了。到了敬老院，她也來了。不是冤家不聚頭，又湊活塊堆兒了。我想，兩個人在一起總比一個人強。冬春也說，兩個人在一起也有個嘮嗑的。就這——”
孟繁戈說完，向敬老院食堂走去。
白天勤也向村子裏走去。他先是去了韓冬春家，兩個人正在吃飯。韓冬春指點著桌上的菜，“這個西紅柿炒雞蛋是我剛從敬老院食堂打來的，這是咱本地產西紅柿，老品種。東北特產。不含轉基因。純綠色健康品。”
“都這個年齡了還怕什麼轉基因不轉基因？”
“老同學，你說這個不對。人越老越該注意健康。這裏注意健康的目的不是追求長壽，而是追求舒服，活一天就該舒服一天，幸福一天。盡量不讓病魔找上門來，更不能讓病魔纏身。一個久病纏身的老人活著都困難何談幸福？尤其是某些老人是獨身老人，一旦得病身心雙重痛苦。而老人身體健康的首要條件是把住‘病從口入’這一關。‘轉基因’存在許多不確定性、存在未知風險。不能因為老人們來日不多就讓他們承擔風險。這不僅是對他們的不尊重，也會給他們帶來痛苦。所以，不能拿來危險食物讓老人們吃。這不僅是不孝，更是不負責任的行為！”
“你說的話還真的發人深省，引人深思。”
“天勤，不瞞你說，這些年來的養老工作還真的讓我愛上了這一行。老年工作還真的有大學問。每個人都有老的那一天，不管來日有多長，都要經曆這一階段。誰也躲不開繞不過。所以老年工作涉及到每一個人，涉及到每個人的未來。對老年工作的態度、老年人的未來、老年人的身體心理健康、老年人的家庭生活、老年醫療、老年保健這些都是老年工作的方方麵麵。需要我們去研究。在吃的問題上，我是深有體會。我和秋冬兩人，每月就是四十多斤大米，不到五十斤。當然，有時還吃些饅頭、粥。我想，主食方麵滿打滿算也就五十斤左右。按照一斤小麥出六個麵算，五十斤麵粉需要83斤小麥。一年每人需要500斤皮糧。這和生產隊時期每人粗糧420斤，最多600斤（獲獎的）極其相似或者接近。這樣看來，生產隊時每人420斤口糧還是有實踐依據的。360斤是虧一點，那是低標準。現在那些科學家，口口聲聲叫喊《糧食安全》把注意力全放在《開源》上了。冒險推出‘轉基因’。咱先不說‘風險’，你咋不把眼光放寬一點，在《節流》上下下功夫？現在，糧食浪費有多嚴重？飯店吃剩的饅頭、米飯、麵條隨便扔不說，各家也是一樣，沒人家養豬了，剩飯剩菜隨便扔。‘糧食是寶中之寶’、‘顆粒歸倉’、‘勤儉持家厲行節約’、‘節約每一粒糧食，節約每一分錢支援國家建設。’這些口號不見了，銷聲匿跡 。似乎在我們國家裏已經不存在《節約》一詞了。好像有段時間裏似乎出現了《浪費》是發展主流。城市裏的浪費非常嚴重，大白天馬路、公園的路燈不關，燃氣、水電、采暖管道不統一安排，燃氣扒一回，沒過多久，水務又扒一回。把個馬路扒得百孔千瘡傷痕累累；好好的樓房說扒就扒，理由是統一規劃。統一規劃也不該把好房子扒了哇！公園裏的花兒栽了一茬又一茬，衛生打掃一遍又一遍，比各家屋地都幹淨。這還有情可原，市民享受了美好生活，農民工栽花種草得到收入，補助了生活，多雇幾個環衛工人幫助了就業，也算是替國家對這些窮苦人的變相補助。鄉下也不甘落後，農田水利建設，蓋抗旱井，有心下蛋無心抱窩。修好的抗旱設施無人管理，不到一年被破壞的七零八落無人問君。建設，有人伸頭，包工頭為了得錢，積極響應。建完了，包工頭走人完事，扔下抗旱井沒人看管，也沒有保護措施，不到一年被破壞的七零八落，醜都沒人瞅一眼。似乎這東西就是多餘的，當初就不該建。隻是為了完成這筆款項任務不得已而為之。真是敗家籽！小道消息似乎是，‘浪費每一分錢，消耗每一度電支援國家建設。美其名曰‘擴大消費’。想想都可怕！俗話說，‘寧可撇下不讓缺了。’勤儉過日子，無論對國家還是個人都是傳家寶。多咱都是要把錢花在刀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