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8節 原來王子也孤獨(1 / 2)

“恩主,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聽從大殿下的命令,暫避一下為好。”白少離感覺到沉瓔拉住了她的袖子,他也明顯聽出她逐漸急促的呼吸,看來,不止他一人有不好的預感,便是連剛才那些倉皇逃竄的花妖侍女也都預感到即將有大難臨頭。可是——看見“雲丘”上與鄔荇以目力對決的銀衣殿下,看見那道孤絕而立的背影,莫名地,他竟有些放不下了。作為被“藍狼族”忠心守護的大王子,藍弈現在,一定是左右為難吧?他是選擇殺伐果斷,還是選擇息事寧人?既要為沒落的“藍狼族”爭回被踐踏的尊嚴,又要為子時解除“龍語封印”之事操心,而且夜夜還要承受那樣悲戚的“夢靨之苦”……童話中的王子不是應該衣著光鮮、受人頂禮膜拜、享受榮華富貴的麼?但是聽了綠菇解釋完“聖凰宮”的曆史後,他才知道,原來——最開始認識的那個有些邪肆、有些囂張,且時常喜歡用言語蠱惑他的藍弈,不過是一個沒落狼人貴族的後代,不過是一個一直處在四麵楚歌的危機中、活得十分辛苦的普通人啊!不,不對,他甚至連普通人都不是!普通人還會微笑,他甚至很少笑!即便是偶爾有笑,他也笑得那麼冷、那麼涼!那一定是折磨了他十年的“夢靨之苦”所造成的吧?隻是,那樣悲戚、撕心裂肺的歌聲為何會獨獨出現在他的夢裏呢?而黛色宮主又為何獨獨將那份悲傷的怨念盡數發泄在藍弈的夢裏呢?白少離突然意識到:藍弈,一定還有不為人知的傷痛!沒有痛,他便不會夢到黛色宮主那樣淒厲的歌聲!沒有痛,他便不會感知到黛色宮主的痛!因為,隻有痛,是可以心心相連的!陡然間,白少離也想到了自己。前世的他因為私生子的身份,在養父家生活了十五年後,卻可笑地被生父重新帶回了那個紙醉金迷的上流社會,在過了三年腐爛、墮落的白家貴公子生活後,因為徹底與養父一家失去聯係,他一度有種“世界了無生趣”的感覺,那樣一段苦悶、彷徨的日子幾乎令他心力交瘁……那一段傷痛的前世記憶,早已風幹成他心底的疤,剜不掉也揭不去,反而時時提醒他——人不在,痛猶在。所以,此刻,想起與藍弈相識的種種,想起藍弈總是不曾舒展的眉頭,想起那一夜藍弈那樣寂寞、憂傷的眼神,他仿佛從他身上看到了前世的自己,那樣無法向人傾訴的孤獨感,是深沉而又可怕的……在無意識地失神了片刻後,白少離幾乎一下子理解了藍弈曾經有過的痛苦掙紮。為了解除黛色宮主的“龍語封印”,也為了能夠脫離十年“夢靨之苦”的束縛,藍弈不得不尋找到能夠打開時空結界的那個人,然而,在真正知道他白少離就是那個命定繼承人後,藍弈卻因為十年來便與他在夢裏有過的緣分而猶豫不決了,所以,那一日,當藍弈聽說他答應了月聖姑的那個承諾後,才會表現出那樣的驚慌失措吧。原來,他是在擔心他!原來,他一直活得如此辛苦!原來,他之所以將他困在“聖凰宮”,也都是有苦衷的啊!而剛剛,他之所以那樣狠絕地支走藍摩,恐怕不是因為藍摩與司空飛兒發生爭吵的緣故,而隻是出於兄長的愛護之心,不想讓藍摩看到“鄔狼族”與“藍狼族”的決裂之爭吧?嗬,那個看似高高在上、睥睨眾生的王子之位,究竟有何值得藍弈留戀的?他這個王子,當得實在是太委屈了吧?—“恩主——恩主?”白少離正想得出神,沒提防自己連手帶腳整個身體都被一個健壯的身體扛了起來,不出三秒鍾,那人就在眨眼間將他帶離了南宮大院。低頭一看,竟是“藍狼族”的小頭領——山寨。這個狼頭人身的家夥竟然把他當待宰的羔羊一樣扛著。“喂喂喂——拜托,你這是把我馱到哪裏去?”昏倒,他為藍弈失神了很久麼?怎麼這麼快就被強製性地帶離了危險現場嗎?難道是,藍弈……又想要一個人解決掉所有的麻煩?今天到底是怎麼了,像中邪一樣,老是不自覺地去思考藍弈這個人……他趕忙用說話來引開自己紛亂的思緒:“那個——狼兄弟啊,我自己有腳會走路,麻煩放我下來吧。”“這是大殿下的命令。”狼人頭領鼻腔裏發出不滿的咕噥聲,十分不情願地解釋完後,又加了句:“送你到了後殿的明日池後,小的還要回去保護大殿下的安全。你們兩個好自為之吧。”經山寨一提醒,白少離連忙喊沉瓔,剛剛明明聽到她在喊他的啊,抬頭四處一看,卻見沉瓔白衣飄飄,正疾步往明日池的方向去。“沉瓔——等等我。”白少離一邊掙紮,一邊很不要命地摸摸有些紮手的狼頭道:“放心——大殿下那裏雖然出了岔子,但我決不會貿然回去送命。狼兄弟,你就放我下來吧。你這樣背著我跑,比起我自己跑,快不了多少的。”“咕咚——”他的話才說完,早就不耐煩的狼部下像扔炮彈一樣將他順手丟到一旁的台階上,轉身三兩下就跳的沒見影了。白少離吃痛地爬起來,捂著差點脫臼的手腕,齜牙咧嘴地望天感歎:“果然是人善被獸欺啊——白白浪費那兩聲‘狼兄弟’了。”“恩主,過這道台階,前麵就是明日池了。”沉瓔聽到後麵的聲響,又立刻回身走到白少離身前,發現他一臉苦哈哈地抱著腳板,不禁奇道:“恩主這是怎麼了?”“哦啊——沒什麼。不小心踩到狼糞了。”白少離愣愣地吸了吸鼻子,在沉瓔的攙扶下,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後,他發現自己竟然還處在——“重新認識了藍弈”的茫然無措中……他,這是怎麼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