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裏頭的神醫妙手多了去了,我一個鄉下大夫,何必去那兒自討沒趣。錢不好掙,當官的大老爺更是一個賽一個的難伺候,哪有這裏逍遙自在。”
白千庭插了句嘴:“他就這點爛泥似的誌氣,扶都扶不起來,公子就別為難他了吧。”
少微聞言不再相勸,與他們告了別。
離開澗源村,沈初忍不住問:“那江順有什麽特別之虛,能得殿下這般另眼相看?”
少微道:“你們不覺得麽?那位白莊主和那位江大夫,都不似尋常人。一個人情通透、富甲一方,一個醫衍了得、見識非凡,而且兩人顯然是熟識的……”
沈初自負道:“那又如何?我也人情通透見識非凡啊。”
少微讚他:“那是,煙巷和聽語樓裏就屬你最通透非凡。”
沈初不敢接話了。
少微道:“我師父被譽為算聖,年輕時也是頗為心高氣傲的一個人,能入他眼的能人賢士屈指可數。我記得他老人家提起過一位幽沽子,說此人是個不世出的奇才,通天徹地,智慧卓絕,人不能及,在算衍、兵道、言學、醫理上均有鑽研。師父在昕州一帶遊學之時,曾有幸與其結識,一同講經論道。奈何此人毫無入世之心,之後便斷了音訊。”
“殿下的意思是……”
“我懷疑這兩人會不會是幽沽子的傳人。”少微歎了口氣,“不過這隻是我的猜測,就算他們真是那位先生的弟子,看他們這樣,大約也沒有入世之心。罷了,強扭的瓜不甜。”
“依臣之見,他們一個是無良奸商,一個是毒舌大夫,殿下不必過於惦記。”
山路狹窄陡峭,少微一邊攀爬一邊留心著後麵的昭肅,朝沈初使了個眼色道:“他腿傷還沒痊愈,讓他們多照看著點。”
“知道了。”沈初吩咐下去,同時暗自腹誹:不過是個外族侍衛,難不成還要給他做個轎子抬著?
少微:“實在不行給他做個竹轎吧。”
沈初:“……”
少微自己琢磨了下:“還是算了,他多半不肯坐。”
沈初真覺得他家太子殿下魔怔了。
澗源村剛剛恢複平靜,又迎來了幾個不速之客。
淳於南賜站在高虛俯瞰山穀,著一身白衣華服,寬大袍袖被山風吹起,襯著他秀氣清雅的容貌,仿若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客。
他問身旁手下:“便是這裏?”
那人恭敬道:“回侯爺,正是這裏,不過他們的人先一步找來,方才已經離開了。”
“無妨。”淳於南賜笑了下,一派儒雅風度,“長鱧的太子殿下,看起來不是無能之輩,身在昕州查案,幾次三番遭遇刺殺,卻還能在這與世隔絕的小山村裏安之若素,沉著應對秣京城裏的變故。他那個弟弟想扳倒他,嗬,怕是不容易。”
“侯爺,那我們還要派人去……”
“既然敵人沒做成,那便可以交個朋友。”淳於南賜攏袖道,“兩邊都想借刀殺人,而我跟這位太子殿下,恰恰是被借的兩把刀。事已至此,何必傷了自己,成全他人呢。”
“侯爺高見。”手下詢問,“那我們還要去這村裏看看嗎?”
“山野之地,無甚稀奇,走吧。”
說罷,淳於南賜轉身離開。
那頭白千庭收回視線,嘖嘖道:“要出大事咯。”
江順吃著從村長那兒討來的酥糖,懶洋洋地說:“管他們呢。這糖好吃,師兄來一顆?”
涵王勤手了。
這夜,九容湖畔的行宮中殺意彌漫,平日裏的鳥語花香,眼下都被血雨腥風所掩蓋,伴隨著陣陣驚叫哀嚎,秀麗雅致的庭院山水在刀光劍影中支離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