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明月拾級而上,邊忽然轉過頭說了句:“你怎麽也來啦?”

聲音清淡,沒有普通老師那種關切感。

但看見她的時候,鏡片下的那雙眼眸是浮著笑的。

她語氣太自然。以至於許燦下意識地順著她的視線往後望望,發現沒人,那叫一個心虛。後腦勺長眼睛了?

條件反射揚起乖巧的微笑。

“好巧呀童老師。”

她把衣服口袋裏的入場券拿出來,“我是來聽演講的。”

巴巴又補充了句:“學長給的券,他實在來不了了。”

童明月彎唇輕笑了笑,“那快進去吧,外麵冷。”

“好咧……”

許燦歎口氣,認命地先走進去了。然而轉彎,就拐去找洗手間呆一會兒,她牢記郭曉雅囑咐的話要最後進場,瞄準童明月的座位旁去坐。

同學們陸續進場,真的是很小型的演講或是讀者見麵會更恰當。

人文學院的學生想來都不容易,也就郭曉雅還能搶別人的券來助攻了。

人很快坐得差不多,童明月也從場外進來,跟並肩的另外一個男老師說了句話。他走前最前麵,她走向最後一排。

許燦從後麵看著她坐下來,也就很快也自然地走過去。坐到童明月身邊。

她坐下,都沒來得及說什麽話。

童明月很自然地遞給她一小瓶礦泉水。

前麵紙箱裏的,她手裏握著兩瓶,好像是特意準備給芳鄰的。

許燦接過,默不作聲翹了翹唇。

先擰開,再順手蓋上,把開好的跟童明月手裏未開的換下。

“謝謝……”

童明月明顯不習慣被這樣照顧,道謝都慢半拍,然後神情認真地說了句,“應該我幫你開的。”

“喔,”許燦抿住唇邊的笑,擰開瓶蓋,想先喝口水冷靜下。

怎麽辦呢。

她也算半個膽大包天,卻連多跟她對視會兒也不敢,怕心跳太快,或是怕目光裏太過明顯的笑意出賣。

同學們坐齊,安靜了會兒,主人公很快登場了。

“大家晚上好,我是莫言。”

臺上地中海的中老年人湊著麥克風,坐在臺中間,人有點胖嘟嘟的。

身後的幻燈片打著他的名字。

“很高興今晚能給各位同學聊聊關於我的書……”

許燦喝了口礦泉水,目光望著臺上。

聽見這話,水還沒來得及咽下就岔進氣管了。

“咳咳……”她捂著唇,還不敢咳響打擾到別人,臉都憋紅了。

“沒事吧?”見她嗆得淚光閃閃的,童明月忙從包裏拿出餐巾紙,遞給她,輕拍拍她的後背,“怎麽喝那麽急。”

許燦拿紙按了按眼角,緩了緩,幽幽地問了句:“他說他是莫言?”

“嗯?”

“莫言不是,”許燦把‘他不是死了嗎’的大不敬咽下去,委婉地問,“真的是本人嗎?”

童明月聽她問得怪怪的,不由笑了,“你看了他哪本書?覺得跟想象中的作者不一樣。”

許燦一時半會兒還沒明白過來。

說:“就那本……”

童明月見她臉色複雜,有點好奇,“哪本?”

許燦當然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從不看文學類書籍,就回憶郭曉雅告訴她的。

“那本……撒…撒哈拉的沙漠?”

童明月先是愣了愣。

然後唇角彎著,眼角也跟著彎了下。

過幾秒,才用非常平淡的語氣溫柔解釋說:“你大概是記錯了。《撒哈拉的故事》是一個臺灣的女作者寫的,她叫三毛。”

許燦:“…………”

她這時候肯定反應過來被郭曉雅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