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間仿佛隻剩一個她,被拋棄,被遣忘。

許燦想到回不了家,就哭了,又因為實在很累,哭也隻是無聲地流著眼淚。

她邊哭邊走下樓,肩上背著沉重的書包,不知道能去哪裏。

下意識想去最熟悉的地方呆著。

走到班級,卻發現門被鎖得牢牢的。

許燦站在門口,心裏已經有點崩潰了。

認真確認完,發現值日生很盡職,自己真的進不去,她眼淚就撲簌簌地滾落下來。

不是說上帝關上一扇門就會留一扇窗的,怎麽連窗都不給她啊。

大顆大顆,連長長睫毛都糊在一起,看不清前麵的路。

許燦就這樣迷迷糊糊地往外走,走出教學樓。空無一人的教學樓前,黑暗寂靜,和白天完全不同的氣氛。

背後的年級展板,還登著上次考試的成績排名榜。高一的第一名的許燦。

許燦縮著肩膀,坐在臺階上,臉藏在手心,實在忍不住哭得不能自已。反正沒有人看見,她也很久沒能大大方方地哭了。

沒想到,頭頂突然出現一個聲音,問:“你怎麽了?”

那個瞬間,許燦是真的被嚇得渾身一顫。

腦袋發懵地抬眼,還以為要遇見童話故事裏騙傷心小孩的女巫了。

她隔著眼淚的薄膜,仰著下巴,就看見穿白襯衫黑裙的年輕女人,微微彎腰看著她。

視線對上,許燦下意識地吸了吸鼻子。

“怎麽還不回家?”

聲音平緩柔和,悅耳到能讓哭泣的孩子走神片刻。

“我……”許燦磕絆著,當然不想說實話,剛考完試,就下意識說了句,“我考試沒考好,不想回家。”

童明月彎了彎唇,是那種官方而溫和的笑。

在漆黑的夜裏,依舊是帶著溫度的。

沉默幾秒。

她似乎還不擅長順口說出那些教師最基本的老套安慰話,隻從包裏拿出紙巾,遞給她。

許燦怔怔沒反應。

她其實迷迷糊糊覺得,這時候應該是別人幫她擦掉眼淚才對。也不知道為什麽這麽覺得,好像是電視裏都那麽演。

所以她就看著童明月,愣是沒伸手接。

兩人隔著濃厚的夜色對視幾秒。

童明月眼光微勤,像是讀懂了她的意思般傾過身,彎了彎唇。

蹲下來,一隻手輕托住她的下巴,紙巾柔柔地擦掉她臉頰的淚痕。

許燦回過神來。

她這下是後知後覺,感到有點不好意思了,微微側了側腦袋。

垂著眼,想從她手裏拿過紙巾的,伸出手時又不可避免地搭到了童明月的手。

許燦剛哭完,還情不自禁抽噎了一下,

她咳嗽了幾聲,不好意思的微窘。

“你哪個班的?”

童明月於是把紙巾放在了她手裏,樵了下裙子,在許燦身邊坐下來了。

許燦沒有回答,這問題太像老師的語氣。

等了一會兒。

童明月輕歎口氣,轉而說別的。從書本外特別重大的事情開始舉例,又說到學生間熟悉的經典勉勵故事。各種側麵暗示,正麵引導,總之特別認真地安慰了她半天。

許燦點頭都點累了。

她又不是真的考試沒考好……

最後童明月要送她回家。

許燦往家裏打了電話,含糊著跟奶奶確認自己是不是可以回家了,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堵門的人已經走了。

她於是背著書包,再三跟童明月保證自己家離得很近,不用麻煩她送。

在童明月的目送下離開了。

那天回到家,等所有的事情都做完。

許燦躺在被窩裏,才開始慢悠悠地思考,晚上遇到的那個漂亮大姐姐是什麽人。